林尘呼出一口气,续道:“司叔联系到保和队么?”
保和队是远占县范围内的百姓自发组织的民间护卫队,时常在官府办案时给予援助。
“信件已在今早传出,想必现已收到,就看他们能否进入溪塔村地界。”司叔往外察看,对身旁的弓手指道:“东偏南分叉最低的树上,那只身上泛光的鸟雀。”
“是。”
弓手立刻放箭,等张毕见注意到时,树上的鸟已被射落。长箭贯穿,濒死地舞动黑羽,想要尽最后一丝气力飞于天际。
一阵寒意顷刻笼罩下来,他飞奔过去抱起黑鸦,脑子雾蒙蒙的无法思考任何。
“淑清?”
他闪出去那副六神无主的模样着实把林尘吓到,紧忙走前看清他怀中紧紧抱住的大黑鸦,顿时明白他失态的起由。
“司叔?”射杀黑鸦的弓手眼见两人不寻常的状态,有些心慌地看着老耆长。
不会误杀了吧?
司叔拍着他的肩膀以示安抚,来到张毕见跟前蹲下,“伤了郎君所爱我之罪,任凭郎君处置。”
处置这词也太严重了。林尘不赞同的轻蹙眉,可张毕见眼中的悲意让他说不出求情的话。
也罢,既然是司叔与淑清之间的事,那就由他二人商议。
唇微微抿着,张毕见看清楚手中逐渐冷下的黑鸦,悲伤一点点消散。
他想笑,真的,因为这只黑鸦不是华影。
虽然两只黑鸦外形无大差别,可张毕见望着那无波澜的黑眸,真真切切知晓这不是豆眼漆黑如曜石,小气又贪玩的华影。
他不敢笑,死去的不是华影他应该感到心安,应该心安窃喜。
不知何时开始,他不再是可用正一词言说之人。
僵硬地扯着笑让司叔别愧疚,直言生死有命,亲手把这牵扯他心中阴阳混沌的黑鸦掩埋在厚厚的泥土下。
众人在此地休整,生活易暴露位置,采食的几人便把能吃的果子分批摘了几次。
把干净的果子放在洗过的芭蕉叶上,跟林尘和司叔说了声,弓手抱着满怀大大小小颜色各异的果子坐到张毕见身边。
挑出最大最红的果递给张毕见,“郎君你吃。”
盯着沾着水珠的果子,张毕见在弓手紧张的注视下接过咬了口,“很甜,多谢。”
“这还有呢!都很好吃。”见他喜欢,弓手立马把用蕉叶裹住的一堆果子递上前。
过程中一颗青果从受不住挤压的蕉叶边缘跳出一路翻滚,弓手麻烦张毕见抱住果子,自己去捡。
蹲在树丛旁手未触及,弓手眼睁睁瞧着果子被一只破开树丛的脏手抢去,立马警戒抽出腰侧长刀,厉声喝道:“谁在那!”
“滚出来!”
急促地喘着气,艰难咽下腥舔的唾液,梅子举着匕首眼神不放过周遭的风吹草动。
不知哪处传来猛烈的动静,她毫不犹豫地转身跑走。
她只是嘴上逞强,真见那一路尾随的东西要现身,才不傻傻地干站着,能让她死算那玩意厉害。
风在耳边刮过留下凉意,下摆早在逃窜中染上泥泞,被划烂的衣袖露出可怖的交错纵横的伤口。
不知是被什么绊了下,梅子一个踉跄往前扑,来不及检查伤口快速爬起来继续往前跑。
只要跑下去,只要不回头,她就能逃出生天。
像以往的一次又一次那般。哪怕满身伤痕,只要一处安稳地让她喘口气,她就会振作起来,如往常一般背着竹篓,路过不喜的人,赏他们个倍儿大的白眼。
也不知给她跑去哪儿,回过神发觉跑到处不熟地。
白霜裹满似得蒹葭与肩齐高,水声响亮的溪流像是涌动的透亮翡翠。本是一副清幽的天外之境,梅子无心享受,心如擂鼓震响得她每根筋拉紧。
也就是被水流阻断脚步停了刻,身后蒹葭走出两人手持利剑的熟人。
“小梅,”身形清瘦的男人一副书生脸,他手持带血利剑,眼眸盛满不忍,“别怕,一会儿就没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