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得挂。”
“现在才七点,吃饭了吗?”
蒋怡婷:“吃了,吃了饭回来的。”
“那再聊一会。”
她:“刚才在路上你就说要挂了,怎么现在舍不得。”
“我什么时候说过这话?”
“……”
他俩直接的默契就在于,谁也不会主动把天聊的很死,比如现在,蒋怡婷虽然无语,但也没说出“那你想跟我聊点什么”这样的话,就安静地发呆。她好像潜意识里,觉得许一林回答不出这个问题,就不想问了。
事实也确实如此,许一林还没想好要怎么说,他在天台上踱步,石子都不知道踢了几颗,手机一直举着,赖耍完了,现在有点焦灼。
以后我一定什么都跟你说。
这样的话感觉很怪,怪的让人说不出。所以说一个良好的开端真的是成功的一半,搞暧昧是这天底下最不容易的事情。
时间又在熬了。
“蒋怡婷。”
“嗯?”
“我跟你道个歉。”
想半天就憋出这么一句话,蒋怡婷说,“道什么歉?”
“我想,拉快一下进度。”
她突然紧张,“啊?”
许一林认真地点头,“对不起,我可能不太想慢慢来了。我想告诉你……”
蒋怡婷紧急刹车,“等等等等,打住,别问。”
许一林没泄气,“我知道你的答案,我是想说,本来我确实顾忌很多,怕这怕那,让时间都溜走了。我现在想问的是,你能塞开一小条缝,给我一个机会吗?”
电话里,蒋怡婷的呼吸逐渐变重,过了会,直接叹了口气。
“许一林啊许一林。”
她看不见的地方,许一林手也是抖的,眼眶也湿润,独自在天台,背影是那么的无助。“嗯。”
他也没想到自己这么不经打。
“你,你休假来找我吧,我们当面说这个事。”
——
那是很简单的事情。
第二天,许一林就出现在了深钢的总厂,作为一个被总厂pass掉的小喽喽,他如今站在这,又是另一番心境。
悄悄来的,没跟蒋怡婷说。
但是进门需要点手段,他靠分厂的工作证也进不了总厂的门,大冬天的管控还是很严格的,于是他打了一个电话。
很快,厂里有个看起来比他大一些的男人走出来,一路小跑到他跟前。
“许一林!你小子!快进来!”
这是刚入职那天,罗老带他认识的杨航,杨工,今年毕业七年了,是双职工家庭,杨航刷了一下脸,就带他进了门,“来的正好,前几天还想你呢。”
许一林个子高,杨航揽了下肩膀发现有点失脸面,就放弃了,挺大一青壮年,抓着许一林的手臂不放手。
许一林挠头,“想我干什么?”
“咱们这,有一台降噪设备刚刚引入,进口的黑科技,带你去见见世面。”
许一林:“真的?”
然而,到车间之后,他并没有听出设备哪里用了降噪工艺,声响甚至比云台厂的更夸张一些,杨航进来脸色就变了。
“完,又给我捅娄子了。”
此时的技术部全体员工,都在操控中心看高工摆弄。
正中间跪着听讲的,正是科里新进的“人才”傅明宇,刚才在傅明宇的操作下,老机器和新机器没有配合到位,发生了碰撞,导致老机器停止了运转。几个高工正在抢救。
这可是大师课,不知不觉吸引来了不少人,许一林被杨航带着,也挤到了这群人中间。
“中间那个,就是顶替掉你的。”
许一林点头,“认出来了。”
——
最有权威的一个高工突然说,“去叫德国来的人过来。”
傅明宇:“师傅,我们修不好吗?”
“他们的机器只有他们熟悉。”
傅明宇皱着眉头,没动弹,显然不愿意去叫。
眼见说不通,这位高工直接喊一声,“小杨?”
杨航还待着呢。
“杨航!”
突然惊醒,“哎哎哎,师父,我在这!”
这位一转身,就看到了站在杨航身边的许一林,中年斑驳的脸上,出现几分探究,“你们俩!都过来。”
“好好好!”
杨航带着许一林挤过人群走到控制台面前。
“你是……”
许一林当然认识他,是罗九江当时带出来的第一个徒弟刘强,按辈分算是他的大师兄,他冲他点头,“刘工,我是许一林。”
地上跪着的傅明宇听见这个名字,愣着神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