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在哭吗?发生了什么事?阿尔伯特他们还好吗?”
“Xingguang……”
“我在,库尔特,我在。”
“Bitte verschwindet nicht(请不要消失).”
“我、我听不懂。”
梦境中的日耳曼雄狮,絮絮叨叨,近乎卑微的哀求令人心疼。可星光听不懂德语,无法进行有效交流,只能杵在原地不知所措。
他在哭泣,一如失去心爱玩具的小男孩哭闹不止,又恰似与好友绝交了的淘气少年忸怩不安……深藏心底的脆弱,那抹难以读懂的温柔,叫人茫然无措。
她伸手,搭上他的肩,想要给予最后的拥抱,却在坍塌中结束了短暂的交流。
黑暗。
坠落。
深渊。
“长官,长官?”
库尔特睁开眼睛,望见了夜空的点点繁星。
“您喝醉了,我扶您回去。”阿尔伯特扶起瘫软的他,满心忧虑难以抑制。
从昨天开始,曾经熟悉的严肃长官回来了。他先是将菲利克斯中尉揍了一顿,而后才让施耐德少尉把众人领回营地,自己则独自一人坐在河畔呆愣出神。
之后消失过一小段时间,后来满身狼狈地回了营地,结果次日一早又不见踪影。
他们寻觅许久,还是经其他营的士兵提醒,才找到失踪的长官。然后也不知从何处搜刮来一瓶伏特加,他就这样坐在河畔喝了起来,嘴里一直嘟囔着一串让人听不懂的词汇,胡子拉碴的模样颓废至极。
“Xingguang”……
是什么咒语吗?
冷风直灌脑门,吹散了他的醉意,“阿尔伯特,我做了一个梦。”
高傲的帝国中尉倚在上士的身上,踉跄着被扶进大帐篷里,身上的气息愈发冰冷。
菲利克斯坐在帐篷外的火堆旁,看到好兄弟回来,余气未消的他冷哼一声。
见无人搭理自己,他又撇了撇嘴,阴着脸朝帐篷里喊道:“我找到车了。”
里边沉默片刻,传来沉沉的声调:“在哪里?”他走出黑暗,居高临下看向席地而坐的菲利克斯,“时间,地点。”
“明天,大概十点左右,城里会有一批物资运输车抵达。这些卡车之后会交由第7师的手里,就看你敢不敢截胡了。”菲利克斯回道。
“情报可靠?”
“我从师长那里听到的,放心吧。”
“好。”
库尔特转头就宣布了明天上午入城截胡的命令,伪装成第7师的士兵,出其不意。
等好友安排完临时抢车计划,菲利克斯将他拉出帐篷,在离得稍远的地方止步,“库尔特,有件事我想问你。”
“什么事?”稍许烦躁的库尔特挑眉。
“我和你的关系怎么样?”
“不怎么样。”
“我们是不是相识多年的好友?”
“损友。”
听到这个评价,菲利克斯气乎乎叫嚷:“有人泡你的妞了还是炸了你的坦克,说话能不能顾及一下我的面子?”
“所以,你想问什么?”
“那几天照顾我的家伙,是你吧?”他忐忑不安地问。少有的温柔与细心,一度让他以为上头送来了一个国防女助手。
“不是。”干脆利落的回答。
“完了完了!”菲利克斯急了,不光是因为自己的错觉,“库尔特,我在罗马尼亚有好的精神科医生可以推荐给你,要不要试一下?”
“不需要。”
“放心,绝对保密!”
“闭嘴!”库尔特终于忍无可忍,作势要甩脸离开,“菲利克斯,我心情不好,别来烦我。”
“呐呐,你这个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失恋了呢。”谈过几段恋爱的菲利克斯又小声嚷嚷,“我记得玛格丽特跟我提分手那会儿,我也是这么暴躁的……”
玛格丽特,他的上一段恋爱,只维持不到一个月,被吃干抹净后就惨遭分手。当初翻云覆雨,还要死要活的,现在回想起来真是可笑,只不过是一位贵族小姐的心血来潮罢了。
自那以后,东线作战的他就对情情爱爱死心了。每当弗雷德里希拿着女朋友的情书向自己炫耀,他都会回以白眼,嗤之以鼻。
一群毛头小子幻想中的温柔乡,又怎可能敌得过思嘉乐巧克力的美味!
库尔特脚步顿住,回头瞥他一眼,满脸的不可置信,“我,失恋?”
臭小子煞有介事地点着头,“哦,我的上帝啊,你,爱——上——了谁?”
这位严肃又略带古板的普鲁士军人怔住,没有再理会好友的调侃,而是抬起头,呆呆注视着天上的星星。
灰蓝色的眸子冻结成一个焦点,深不见底。
失恋。
他……失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