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子不能皱眉,陛下那日见于太师了没,他就是年轻时皱眉太多,现在脑门中间有一条线了。” 殷熠抚平他的眉心。
小皇帝用手扯了扯眉毛。
“怎么回事?”殷熠问了方才禀报的小太监。
小太监慌忙跪下:“奴才拦不住陛下,若是陛下淋雨病了奴才担待不起啊殿下。”
“这样吗陛下?”
“是。”
“他是担心陛下身体,所以才拦陛下。这是他的份内之责。”殷熠又对小皇帝道,“但陛下既然要玩水,就应该想清楚自己的决定,对自己的影响和他人的影响都要考虑进去。”
“好,皇叔,朕知道了。”
“嗯,去玩吧。”
小皇帝一只脚刚伸出去,才回身问殷熠: “皇叔不拦朕,不担心朕身体受损吗?”
殷熠不以为然:“孤像你那么大时,上房揭瓦捉老鼠呢。玩闹可以,不过要适当,不能沉溺。”
御花园少人来往,一般在这里玩闹的都是宫嫔。
小皇帝三岁,没有后宫。先帝的妃嫔不多,位份最高的也就陈太妃了,小皇帝的生母孙婕妤早亡,连先皇后都早薨,先帝多少沾点克妻。
殷熠坐在殿里,瞧着小皇帝光脚踢水,有些困倦,便起身去旁边的榻上小睡,又嘱咐了小太监:“给陛下准备些姜汤。”
少年听雨歌楼上,红烛昏罗帐……困死了,哪有什么红烛罗帐,只有批不完的折子和长不大的小皇帝。
“现在是什么时辰?”
“回殿下,是申时。”
殷熠忙起身,在让人准备笔墨。
他在纸上陈列近几日休息的时间,昨日他批折子晕倒大概是巳时,醒来时应该是酉时左右,中间有四个时辰,加上他又跑去山寺中睡了一觉,睡了至少也有两个多时辰,再加上马车中小憩,他这会无论如何也不该那么困。
绝对不是他身体惫懒,怕是哪里出了什么问题。
有人下毒。
殷熠身上出了层冷汗,忙召来暗卫,将他王府中的刘医师想方设法带进宫。
眼下,他不是那么相信宫中的太医。
自从新帝登基,殷熠也只回了一次王府,其余时间大都宿在宫里,跟小皇帝离得也不敢太远。若是有人下毒,小皇帝恐也中毒。
待小皇帝玩了一刻钟那里,殷熠便将人喊回来,让人给他濯发沐浴擦身灌姜汤。
“皇叔,姜汤味道好怪。”
“陛下若是病了,喝的可不是这姜汤,而是更苦的药了。臣可以给陛下讲讲中药材,比如地龙,白灵香,夜明砂……”殷熠本意是吓唬下小皇帝,但又细想起来若是吓得小皇帝不吃药,又是一大罪过,便当即缄口不言。
“皇叔,这几个药材怎么了,会很苦吗?”
“会吧……”殷熠将姜汤端给小皇帝,“是男人就一口闷了!”
小皇帝紧闭双眼,一口饮尽,辣的面上两行清泪。
殷熠看着好笑,招呼侍女给小皇帝擦泪:“没办法,陛下,快乐的事总有代价。”
“朕看不像,皇叔这会看朕的笑话得的快乐,好像就没什么代价。”
殷熠逗他:“那当然是皇叔夙兴夜寐,才得的一点点快乐。”
笑话完小皇帝,殷熠便遣散了侍女太监,自己在殿内领着小皇帝打转。
“皇叔这是要干什么?”
“说出来陛下不要害怕。”
小皇帝扯住殷熠的袖子:“嗯,朕不害怕。”
殷熠蹲下贴着小皇帝耳朵道:“我怀疑殿中有毒。”
“啊?”
“在哪里?”
“这话问的好,我要是知道也不围着大殿找了。”
整个殿里,熏香,食物,水,哪里都能让人动些手脚,他能想到的,下毒的人未必想不到。
“陛下,你有思路吗?”
“皇叔,朕也不知道。”
“我们两个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人还是算了,这殿中虽然毒量少,也不能长时间呆着……”殷熠思索片刻,抱起小皇帝,“我们去看看你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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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摄政王纪事》:“天佑元年四月十日,孤携陛下斋戒三日,沐浴更衣,亲请前帝师于怀音为太师,匡扶社稷。
每共谈先帝恩德,孤与太师涕泪纵横,情不能已。先帝奉太师为先生,今孤再请先生教导陛下,以光先帝遗德。
另今日共批阅三十二封奏折,少有睡眠,孤深感疲乏,然忧心陛下与天下,实为孤之幸事,孤,甘之如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