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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师尊说就想靠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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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熙一觉醒来,正对上今朝的眼睛。

今朝道:“师尊?你醒了。”

迟熙捏捏眉心,等到恍然如梦的往事渐渐淡去,他放下手。

“几时了?”迟熙问。

“戌时了。”今朝答。

黎忱是辰时来的,秦瑜是午时来的,现下竟已是戌时,他竟睡睡醒醒了整整一天!

“我睡着的时候有人来过吗?”迟熙坐起来才发现,他居然还靠在今朝怀里。

今朝说:“没有。”

见迟熙起身,今朝也活动了两下被压麻的肩膀和脖颈。

今朝化形时间尚短,所以很多时候他没有太多想法,加上为迟熙做事对他而言都是理所当然的,哪怕被迟熙当枕头枕了一下午,他也不觉得有什么。

迟熙说想靠着他,那他就让他靠着。

迟熙伸手揉了揉他的肩膀:“下回别傻坐着,把我推到旁边去就好。”

今朝点头:“嗯。”

饭堂的晚膳时间早已过了,而两人除了起床之后用了些许早点,一直空腹到现在。迟熙想,自从今朝回来,他是越来越懒散了,这样下去可不行。

今朝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问他道:“师尊想吃什么?”

迟熙笑说:“你要去小厨房给我做吗?”

“嗯。”今朝点头。

“你什么时候学的做饭?”

“前几天。”

“为什么学?”

“因为你总不按时吃饭,要做给你吃。”

迟熙早就预料到了今朝会如何实话实说地回答,但他就是想听他再说一遍。

被偏爱的人总是喜欢反复去体会这种幸福。

“你都会做什么菜?”迟熙又歪回今朝身上。

今朝本打算起身,感觉到迟熙想再靠回来,他又立刻坐下了。

今朝道:“派里饭堂的菜式,你常吃的我都学了。”

迟熙闻言欣然点起了菜:“那就,还来一碗板栗山药汤吧。”

毫无缘由的,曾经早就吃腻吃厌的汤,今时今日,他竟总是想念。

他睡了许久,竟也不怎么饿,只想喝上这么一碗热汤。

今朝:“好。”

迟熙不起身,今朝被他靠着只好继续在榻上坐着。

月光将清辉洒满藏风山,还有一部分从窗户流了进来,流到了迟熙广袖上银丝绣成的仙鹤羽翼上,和今朝银蓝色腰带的尾端,今朝开口问:“师尊要起来吗?”

迟熙又向后歪了歪:“不要。”

今朝:“那还要喝汤吗?”

迟熙:“要。”

今朝神色有一秒的空白,恰好被迟熙捕捉到,他嘴角抑制不住地勾出了笑。

不再为难这个什么都只知道依着他的人,迟熙起身下了床,他睡了一天已经休息得差不多了,便坐到桌边说打算看看派里的公务。

今朝站在旁边理了理衣袖,就出门去给迟熙做汤去了。迟熙支着头看着今朝的背影想,真的不是自己犯懒,只是有人先为他学好了一切。

不到半个时辰,迟熙面前便摆好了一碗色泽明亮的热汤,汤碗上雕着几棵竹子和一只栩栩如生的飞鸟,多色的羽毛生动精细。

迟熙:“这么快?”

今朝答道:“用了灵气。”

汤入口,是和饭堂相似的味道,它比饭堂的汤更淡,也更让人有食欲,鲜香在唇舌间化开,一缕温热从口腔暖到胃里,在有些冷的夜里,总是让人很感动。

迟熙咬了一口甜香的板栗,他顺着碗边沿蒸腾的热气看过去,对面的今朝刚舀起一勺汤,长长的睫毛被熏得雾蒙蒙的,让他想起清晨沾染露水的荷叶。

他将勺中余下的半颗板栗放入口中,忽然想起了什么,他问今朝说:“醉魂,是不是我说什么,你都会听?”

今朝抬起双眸,雾气在眼睛中漫成墨色的汪洋。

“不是。”他说。

迟熙晃着手里的勺子,在汤中打着圈,乳白色的气流沿着他的动作缓缓上升,“那什么情况下,你不会听我的话?”

今朝道:“你让我做伤害你自己的事情时。”

迟熙觉得莫名:“好好的,我让你伤害我做什么?”

今朝又想了一会:“那就没有我不听你话的情况了。”

两人喝完汤,今朝拣走碗筷。

“你今晚还回来吗?”迟熙托着腮坐在那里,眉眼含笑。

今朝已走到了门口,月光刚好从门缝钻进来,照在碗壁翠色的竹子上,他停下脚步说:“师尊不是要睡了吗?我就不回来了。”

他本身就是灵剑,并不需要睡眠,只是晚上夜深人静,他无事可做,通常是在榻上闭目养神。这几日他从迟熙那里接来的公务多,忙里忙外,他索性就不睡了。

“今朝,”迟熙说,“我发现一件事。”

今朝:“什么?”

“你不在我身边,我睡觉会做噩梦。”

今朝犹豫地问:“那我搬回来?”

迟熙眼睛一弯:“好啊。”

白日里睡得多了,到了晚上便睡不着,迟熙披上外袍,接着在长椅上翻阅起公务来。今朝本来在他旁边坐着看剑谱,看着看着就又被迟熙拉过去充当了人形靠枕。

“南面有两个观最近也不太平,”迟熙倚着他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明天走之前和云栈夙泱说一声,让他俩去看看。”

今朝:“好。”

“要出事啊,醉魂,”迟熙又往他怀里委了委,语气却没有半点担心的意味,“先是查出魔息,各门派弟子失踪,后是万安观灵台观,魔族看来是坐不住了。”

“仙门各派如今尚能一用的,也就只有震山派和坎山派。”今朝说话时下巴擦过迟熙的发顶,“这两个门派与春坤派已经多年没有交集,它们和我们一样,闭山不出,任由其余的五大仙们争斗,但据我了解,他们这些年来也算是行得端坐得正,他们的弟子品行如何尚且不知,但应该是掂得清大是大非的。”

“谁又能完全知道别人的品行如何呢?”迟熙说,“只要掂得清大是大非,大战之时,擂的,便是同一面战鼓。”

迟熙在看公务时并不愿意和人表达自己的观点,有掌门的身份在,说闲话或是什么都是不合适的,但今朝不一样,剑灵对主人的心思本来就知道个大概,以是迟熙想什么就可以说什么,不用思考哪句话合不合适自己说,也不用顾虑他听到某句话会不会对自己有什么看法,更不用想今朝会不会嫌自己话多吵闹。

或许太久没有恣意闲聊了,他的话越说越多,甚至连一只山鸡成精作祟都能说上一两句,今朝答或不答,总归是一直认真听着的。

夜色沉沉,他们就这样有一句没一句地聊了很久。

迟熙于这份安逸中坐着,竟生出几丝贪恋来。

“睡吧师尊,”今朝说,“子时了。”

迟熙放下写满文字的纸张,也有了困意,“好。”他说。

一室星光月色,一夜安枕无梦。

——不做噩梦,原本只是迟熙为了留下今朝的随意说辞,不想此刻竟成了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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