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花样好看,”少女眉眼弯弯,“我要做三个,给我、笙儿和知砚哥哥。”
“做两个就好,”母亲说,“知砚出门游学,也不知道几年能回来。”
“那我就先给他留着嘛。”小雅浑不在意地说。
母亲无奈地摇头。
“娘子,闺女,”老邓拎着大包小裹走进门,“今天来了个大单子,有人订了一面银镜,定金都付完了,今晚给你们改善伙食!”
“我来做饭,”柳娘子将花样置在案上,又为他斟了一杯茶,“都忙一天了,坐下来歇歇。”
“有人订了银镜,那我们是不是可以挣好多好多钱呀?”小雅欢欢喜喜地问,“我是不是可以去把昨天没买的那盒胭脂买了呀?”
钱还没看到,她就已经开始想象自己涂上那胭脂的模样了。
老邓放下包裹,到凳子上坐下来,拿起花样看了看,指着其中一个对女儿说:“闺女,你要是给我做一个这样的荷包,这次挣的钱就都给你,你想买啥就买啥。”
小雅拄着腮帮凑过去看着那个花样,问道:“爹你一个大男人,要荷包做什么?”
老邓不服地放下花样,眼睛一瞪,模样更凶了,他说:“夏知砚要得,我怎么就要不得了?”
然而一家人在一起这么多年,怎会不知道对方是什么脾性?她这个爹爹也只是看着凶罢了。
小雅俏皮地吐了吐舌头,换来了父亲一个很轻很轻的弹额头。
柳娘子蹲在地上拆着包裹,笑道:“你怎么总是和知砚这孩子过不去?”
老邓用鼻子“哼”了一声,一脸的不情愿。
“爹,你是不是有知砚哥哥的消息了?快告诉我!快告诉我!”小姑娘的预感向来很准。
老邓又是“哼”了一声,咕哝道:“这丫头鬼精。”
“怎么了这是?”柳娘子察觉出丈夫的情绪不太对劲。
老邓喝了口茶,重重放下杯子道:“夏知砚被一个什么太守看中,说要给他举荐入仕。”
柳娘子:“那不是很好吗?”
小雅闻言也道:“就是就是!”
老邓:“然后那小子给我来了信,说想和小雅定亲,等小雅及笄了,就回来娶她。”
柳娘子站起来,“那不是更好吗?你回信没?”
“还没有,这不是刚回来。”老邓盯着女儿,一字一顿认认真真地问她说:“闺女,你和爹说实话,你到底想不想嫁他?”
可惜小雅一点没注意到父亲隐含的抗拒,她娇羞地点点头,给老邓点得一口老血塞住了喉咙。
老邓郁闷地将杯盏中的茶一饮而尽。
夏知砚这厮从小就跟在小雅身边,他要是笙儿那样的女孩子也就罢了,他一个男孩天天和别人家姑娘混在一起像什么样子?好不容易把这小子盼走了,结果在外面也不消停,还三天两头往家里寄信,搅得小雅天天记挂他,现在竟然还敢提亲,想霸占小雅一辈子!真是不可饶恕!
老邓越想越气,茶杯空了,他拿过茶壶就往嘴里倒。
小雅:“爹?”
“我去回信。”老邓拎着茶壶,嘟嘟囔囔地朝屋子里走。
小雅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口,绞着双手问母亲:“娘,我爹他是很讨厌知砚哥哥吗?”
她以后还要嫁给他呢,她可一点也不希望父亲和知砚哥哥的关系太僵。
柳娘子笑道:“他哪里是讨厌你知砚哥哥,他那是舍不得你。”
夏知砚一向对老邓和柳娘子礼貌有加,为人谦和知礼,对小雅又极为照顾,老邓原本还是挺喜欢这个孩子的,但自从今天下午接到了夏知砚的来信,他就开始郁闷,脑子里天人交战:
他凭什么喜欢自己的女儿?
不对,小雅那么好,他不喜欢才奇怪。
那他凭什么想娶自己的女儿?
也不对,他确实很有前途……
那小雅凭什么喜欢他?
但是,小雅就是喜欢他了。
老邓更郁闷了。
回家之前,老邓想着要用最好的姿态见妻女,现调整出笑脸,结果才推开家门,前脚还没迈进去,后脚就听到了他那放在心尖尖上的女儿的声音,他听着女儿一副小女儿娇态地记挂夏知砚,自己是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没有当场疯掉。
饶是再不愿意,老邓此刻还是坐在桌前,笨拙地翻着书写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