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秀坦然:“自然知道,我是她手下最强的一只鬼物,她最是信我,若不然,我也不能将你截和,拉到这幻境来。”
“我师姐呢?”
“修士吗?我想想。”林秀摆弄着自己污浊的衣袍,说,“除你以外,应该没有仙师来过了。”
按照时间线,路长晴应该是死在林秀之前,她没见过路长晴倒也实属正常。
思此,柳琢光又问:“它想吃我,而你却又在此拦下我,不怕它怪罪吗?”
“我如今这副模样,又有什么好怕的?”
“是吗?”
柳琢光想起她方才艰难唤出的表妹二字。
林秀避而不谈,轻声将话题转移:“那大妖名散生,本体是只蝴蝶,我死后她将我魂魄拘留,留我在庙中,其余被祭祀的姑娘则守在她本体附近,听候差遣。”
蝶妖?
柳琢光眉头不动声色蹙起,脑海不由得浮现村中那漫天飞舞的蝴蝶,以及那夜路长晴安抚鬼物的场景。
她心头一跳,直觉自己似乎触碰到了些许真相,连忙追问。
“那只妖物的本体在哪里?”
林秀摇头:“这我也不知道,但定然不是在这庙里,这只是个媒介,进入后会触发法阵,传送到她身侧。”
如果那妖物真的想吃了她,在月圆之夜一举突破大乘,便不该搞这些弯弯绕绕,生生浪费许多时间。
柳琢光顿了下,犹豫道:“幻境千万,你为何……”
“小仙师。”林秀轻声唤她,“我只是在赌,赌你心善,赌你怜我,赌你能答应我的一事相求,希望仙人在最后,能饶我表妹一命,她至平村不过半年,什么都还不知道,什么都还没做……”
柳琢光:“你和她关系很好?”
“不好,我与她相隔十多岁,见面的次数一只手都数得过来。”林秀摇头,说,“只是她原可不来平村的,是我害了她。”
“不是。”柳琢光抬眸,“不是你。”
林秀沉默了。
不是她又是谁?
林秀心中早有答案,可任是做了鬼,她也不敢说出口。
那岁岁年年压在肩头的,才是害了她们的元凶。
可谁又敢如此大不韪地说出口呢?
谁也不敢。
半晌,林秀吐出一口气:“小仙师,你同伴来了。”
曲折柳?
柳琢光一愣。
林秀催促道:“快走吧。”
“林秀。”柳琢光忽地回头,眼眸坚韧,熠熠生辉,令林秀忍不住想起幼时夜间仰头看到的星河,她说,“我会回来的。”
林秀笑着挥挥手,终究是什么都没说。
幻境消散,柳琢光发现自己仍然停留在原地,身后传来一阵大刀阔斧的声音,她身子下意识向一侧躲闪,下一秒,木屑飞扬,关栩破开大门,笑意爽朗。
却在看见柳琢光的一瞬间,僵住了。
“哎不是,那只妖物呢?”
柳琢光:“她本体不在庙中。”
关栩“嘶”了一声,颇觉麻烦。
“这难不成是察觉我们都在,害怕跑了?不至于吧。”
自然不是。
柳琢光摇摇头,说:“那妖物名为散生,本体是只蝴蝶,这村中的蝴蝶,或许与她有关。”
“啧,那按这么说,这村中可都是她的眼线。”关栩思索着,“那她更不可能跑了,既然早就知道我们在这,这么长时间没走,就说明她胸有成竹,说不定还抱着将我们一网打尽的念头。”
柳琢光想了想,问道:“那些村民呢?”
关栩简单概括:“内讧了。”
柳琢光一愣,有些意外。
关栩对村民的事不甚关心,他摸了摸下巴说:“既然如此,我们先去找曲折柳吧,他如今还在花田那吸引鬼物注意力。”
柳琢光点头。
寒风迎面,明明柳琢光进去前,众人还围看着她,生怕她在她们眼皮子底下跑了,如今竟连一个人影都看不见了。
“曲折柳为何在花田?”
关栩:“他说那好看,你不知道,他们音修死讲究了,净化鬼物还要找个好看的地。”
柳琢光直觉不对劲。
她停下脚步,脚尖轻落在雪地,无声无息,鸦羽般的发随风肆意扬起,寒风拂面,柳琢光心神霎时一动。
曲折柳绝不会用这样荒谬的理由。
他选择留在花田,是有缘由的。
望着茫茫天地里,那抹显著的青色,柳琢光忽然想通了,为何村中人很少靠近花田,为何花田下白骨累累。
她的本体是蝴蝶,花与腐烂的人身都是食物。
食物放在哪里最好呢?
当然是家里啊。
柳琢光脑海飞速闪过了许许多多的画面,最终,落在了漆黑夜幕下,女人提灯有意无意投来的视线。
柳琢光瞳孔紧缩,浓夜间,察觉到柳琢光停步的关栩回头,清晰地看见她脸色一白。
关栩疑惑:“怎么了?”
柳琢光嘴唇颤动,喃喃细语若残雪,不多时,便消散在风中:“既然本体在花田,为何,为何那么多次都没有动手呢?”
师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