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葛正在桌前一边喝茶一边看从祁衍那里拿到的舆图。
这个时候绿萝进来,面上因为走的有点急而泛红,神色不太自然,欲言又止的。
姜葛让她坐下,给她倒了杯水。
“糕点呢?”今日下午她就要离开,之前文漪说要给她送糕点,于是托人传了话说早上会做好,请姜葛这边派个人拿一下,可以带在路上吃。
“姑娘,前院出事了。”绿萝摆了摆手,平复了一下气息之后回道。
“嗯?怎么了。”
“是,是文姑娘。”她开口,表情又显得很纠结。
姜葛放下手中的皮纸。
“她出了什么事?”
绿萝组织了一下语言后说“他们说陶管家冒犯了文姑娘。”
顿了顿,她又补充道
“奴婢也没亲眼看到,奴婢去的时候陶管家和文姑娘已经被公子的人带走了。好像是文姑娘在厨房做糕点,不知怎么的就跑了出来,然后陶管家也出来了,脸上还带着个巴掌印。”
姜葛听了之后心里微惊,一时竟也不知说什么话才好。
“姑娘要去看看文姑娘吗?”
毕竟是为了自己做糕点才碰到了这种事,姜葛本应该去看一下文漪,只是如今过去,祁衍他们都在,岂不是给她平添尴尬。
想了想,她交待绿萝“你去前院,等文姑娘从公子那里离开后去找她,私下问问她有没有什么需要姜家人帮忙的地方。”
“奴婢这就过去。”
……
女郎坐在黑色檀木扶手椅上。
她神态憔悴,一只莹白的柔荑掩住小半张精致的面容,微乱的发髻也丝毫不损女郎的美丽,反而因此更显出一种令人生怜的动人之态。
一旁侍女上了盏茶放到小几上,一边劝慰到“好在没出什么大事,姑娘看开点,公子他一定会为你做主的。”
女郎神色怔忪,苦笑了一下,“你何必如此安慰我。”
侍女害怕眼前的美貌女子钻牛角尖,急忙接话“奴婢又没有说假话,公子一向秉性高洁,断是不会容忍那些腌臜之事,姑娘还是放宽心,今日的事公子刚已经下令封口了,一定不会有碍姑娘名节。”
文漪听了,面上也未见松动,侍女像她望去,竟发现不知何时美人眸中已是盛满水光,整个人仿佛被水打湿的芙蓉,含露待泣。
侍女不由得一惊,心道虽说被人冒犯,但当今世道男女大防并不严重,这女子从那小厨房出来之时,衣裳齐整,只是发髻微乱,不算失了名节,现下居然会如此接受不了。
“姑娘这是何苦,若公子见到姑娘这样也会心中不忍的。”
女郎停下手中动作,低声轻喃“他会不忍么…”
侍女见此情形,还有什么不明白,她是祁氏家奴,才被飞霜派来关切这位女郎,这么多年在公子身边随侍,见得多了,她神情中的含义一眼便知。
心下腹诽,面上却不动声色的转移了话题“是啊,姑娘还有幼妹,若婉儿姑娘见着您这么伤心也会心中难过的。”
又语重心长的劝道“奴婢说句不好听的,姑娘并未受到什么对待,就当被狗吠了一声,过去了也就过去了,这世道对我们女子本就苛刻,若姑娘一直如此神伤,一来伤了身体,二来就算没有事,别人看着也会妄加揣度,到时候损坏的还是姑娘您的清誉啊。”
文漪听罢,并未答话,只垂下眼睫安静的坐着。
侍女看不见她眼里的神情,也不知她听进去了没有,恰逢门口传来动静,偏头去看,正见祁衍踱步走入正厅。
侍女上前,躬身行了个礼,“文姑娘神思忧虑,奴婢正在劝慰她放宽心思,保重身体。”
祁衍颔首,侍女拿着托盘退了出去。
屋内只剩下一坐一站的两个人。
空气一下子变的十分安静,女郎纤长的睫毛倏忽颤动了一下,平复下有些杂乱的心跳,文漪抬起头看向站着的男子。
他眼瞳如墨,像山间的一汪碧水,清明澄澈,看着人的时候仿佛一切脏污都无可遁形。
她不由得想闪躲,又咬牙哀怨的看着他。
“公子,您当真要把文漪留在这个是非之地吗。”
室内的门窗并未闭合,风穿过雕花的隔断潜进来,将半透的轻纱吹的轻舞摇曳。
飞霜站在门口,侍卫听觉敏锐,里面的交谈声一字不落的都落入了他耳中。
他面上露出一个无语的表情,心想我们公子又不是你什么人,救了你还被你赖上了。不说头发可能都没碰掉一根,而且看那陶管家什么都不清楚的样子也不知道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公子看在你一个弱女子说到底是吃亏的份上罚了他,如今难不成还要收了你?
室内陷入短暂的静寂。
气氛压抑而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