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累死爷了。”
为首的身穿紫色窄袖袍的锦衣公子喘着气开口,他腰上别着折扇,此时单手拉着缰绳,眉头拧成结,晃晃悠悠的拉着坐下一匹红棕骏马前行。
“这个老匹夫,火急火燎的把我叫回去办丧事不成?”
他语气颇为不耐烦,一旁跟随的侍从大惊,听罢忙骑马凑近阻拦道,“我的少爷啊,您可不能这么说!”
“老爷一向偏爱于您,定是有大事才派人请您回去的。”
那年轻公子摆摆手,“你别在我面前说那老东西的好话,要不是那颍川城实在被小爷我逛腻了,谁会听他的。”
他语气轻狂中隐约还带着一丝怅然,颍川城中除却他姨母,并没有多少认识的人,每日出门作乐都没什么意思,再加上阿葛姑娘近来又出门探亲去了,更是觉得在城中度日如年。
正好此时他那父亲传信过来让他回去,想到自己也多日未见那些好友,不如趁此也回去找人聚上一聚,就带着关山北辰和几名打手上了路。
关山赔笑道,“刘公子他们肯定也想着您呢,还有那几个您之前买下的琴女,据说技艺精妙,上次出行匆忙,都还没来得及听她们弹的如何,少爷这次回去正好叫人来伺候一番。”
戚玹宇未答,拉着缰绳又赶了两下马,他□□这匹红枣马是在一西域商人那里花四千两银子买的,膘肥体壮,高大健勇。
男人爱马是天性,作为一个纨绔,戚玹宇并不怎么喜欢坐马车,虽骑术不算很好,但仍是每人派人将这匹马喂最好的草料照看着,日日刷洗。
此次回去,即使路途遥远,他也仍然选择了骑马出行。
但变故往往在突然间发生。
只听砰砰两声巨响,前方一时黄沙飞扬。
打头的两名侍从□□的马像是被什么东西绊住纷纷栽地,连带着上面的人也落了马,须臾之间便摔了个人仰马翻。
“怎么回事!”
一旁有人忙不迭的大喊,后面跟着的一行人也纷纷去拉缰绳。
那些马儿都还未停住,就见道路两旁草丛窸窸窣窣的蹿出了几个持长刀的大汉,上来就冲着路中的人急头白脸的一阵乱砍,队中的马被惊动,狂躁起来,有几人避之不及,被当场砍下马去,霎时惨叫声顿起。
一切都只在电光火石之间发生,反应过来可能是有人劫道,剩下的人也匆忙抽了武器抵御这群匪徒。
这群匪徒人多且十分凶残,那几个打手显然不是对手,关山惊愕万分,这个时候还不忘保护主子,见有一人向着戚玹宇挥刀,急忙扯着马就往那人身上撞去。
“少爷快走!”
“大家冲出去!”
关山本那骑术本也就是个三脚猫的功夫,但生死一瞬拼的就是那几分不要命的莽劲,被他这么一撞,那挥刀的匪徒竟也被他撞开了去,但戚玹宇那马与他的马俱是受了惊,扯着缰绳就开始乱窜了起来。
与此同时,众人都心知此番必是不敌,此时唯一的生路便是打马从这些人的包围圈中冲出去,于是一人扬声大吼,余下的人皆不再挡那些袭来的长刀,骑着马就硬着头皮往前冲,那些匪徒自然也不会用肉身去拦马,一时之间倒也冲出了几个人去。
然而事情哪有那么容易,只听接连的痛呼声起,冲出去的打头几人又坠了马。
原是前方早已被人设了绊马索,众人不察,纷纷中计。
关山抱着自己那匹疯马脖子上下颠簸,只觉得脑浆都要被晃出来,马被障碍阻拦,前蹄一跪,用了十成力气将他甩了出去。
“关山!”
戚玄宇在一旁眼瞳睁大,手伸向关山甩飞的方向焦急的大喊。
他的那匹马倒也不负它极品好马的名头,被撞了之后不多时便稳了下来,且马的身形高大,四肢有力,跳跃起来也比平常马匹要高上许多,如今前面几人将陷阱冲的七零八落,只见那枣红马纵身一跃,竟带着戚玹宇跨过陷阱冲出了那包围圈。
戚玹宇一只手拽着马毛,另一只是还朝着后面伸着,就见远处关山拼命的从地上爬了起来冲着戚玹宇大喊,“少爷!别回头!快跑啊!!”
说着自己也酿酿跄跄的向远离那些匪徒的方向跑去。
戚玹宇此时已是双目赤红,关山跟了他许久,虽是奴仆但他也早已将他当自己人看待,他怎能不心焦。
然而他自己的危机也还未解除,又有匪徒抢了那些随从的马向着他追了过来。
他握紧拳头,咬着牙扶下身贴着马背用尽全力御马,耳边风声像刮刀子一样呲呲的响,他的脸时不时与马那坚硬的鬃毛重重的摩擦,只觉得颧骨火辣辣的生疼。
然而他的骑术实在不精,即使这样仍被身后的匪徒追了上来。
听着越来越近的来自另一匹马的马蹄声,戚玹宇眼睛一闭,心中只划过四个大字。
吾命休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