迅速结束战斗,她浮到水面上,大口呼吸着空气。
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陆绛凰脸色一黑。她把弈云林弄丢了。
江岸边的草地上,秦从术蹲下身试探弈云林的鼻息——十分微弱。她单手按住他胸口,确认他还有救,便抬手要帮他把胸中积水排出来。
直接用力拍?胸骨和肺腑都会碎的。把人倒吊起来?颈骨可能会断,还可能会令他进一步呛水。
秦从术忽然大彻大悟般眼神一亮,点了他腹部几个穴位,弈云林立即“哇”地喷出一大股血水。
血水?秦从术懵了,按理来说他应该吐出积水才对啊。
弈云林恍恍惚惚睁开眼,就看见自己被人摆成盘坐的姿势,之前交过手的青衣剑客与他双掌相对,正源源不断的把内力渡给他。
对方嘴里还念念有词:“不要死不要死不要死……”
“没死呢。”弈云林说道。这话一出口,连他自己都吃了一惊——嗓子沙哑得几乎发不出声音。
“甚好。”秦从术收了内力,忽的诵读起门规来,“……天穹剑派门规第四条,不可无故伤人性命,违者除名逐出门派。我不必被逐出门派了。”
弈云林不明就里的点点头。
“做什么呢!”陆绛凰游上了岸,忙将弈云林挡在身后,“你是何人?”
秦从术拱手道:“在下天穹剑派掌门八面惊雷剑座下九弟子,秦从术。”
“天穹剑派?”陆绛凰神色稍霁,回礼道:“失敬失敬,我是天辉陆氏陆绛凰。”
“你是帝都第一?”秦从术问道。
“不过是子虚乌有的排名罢了,不足为信。”
“确实。”
秦从术当真听进去了陆绛凰的谦逊之词,直言道:“我认为帝都第一是我。”
“……”陆绛凰惊讶的挑了挑眉,没再说什么。
“那他是谁?”
“他是矩山弈氏弈云林,崇阿将军之子。”
秦从术点头,向弈云林走近几步,铮然一声拔剑出鞘,两手平举着递到弈云林跟前,“你我交换佩剑,我想看。”
原本头晕脑胀的弈云林在看到赫炎金乌的瞬间便清醒了。
他解下佩剑给她,同时接过她的佩剑,二人俱是认真观察起对方的佩剑来。
纹路,质地,做工,手感……种种迹象表明,这两把剑出自同一材、同一炉、同一人。
“你的剑是从何处来的?”弈云林哑着嗓子问道。
“与你相同。”
"是我父亲送给你的?"
秦从术疑惑道:“非也。翟谐所铸。你不知?”
弈云林看着手中的赤金长剑,一时恍神。他从未想过清光白露竟是出自名匠之手,只因他的父亲一贯不看好他练剑。弈云林练剑十三载,父亲就奚落了他十三载,从未给过他一把好剑。
他分明在剑术上极有天赋。
不过说起来,这清光白露原本也不是给他的,是给弈云轩的。
可弈云轩从小练的是刀。弈兰岳宁愿把名将铸造的好剑给一个刀客,也不愿给弈云林这个亲生儿子。
胸腔一点一点的被苦涩的情绪填满,弈云林交换回自己的佩剑,和秦从术、陆绛凰二人在江边分别。陆绛凰提出要送他回去,被弈云林拒绝了。
他已经没有心情和任何人交谈。
浑浑噩噩的走在街上,弈云林忽然被人撞了一下,他没有计较,径直向前走,却被对方叫住了:“喂,姓弈的蠢货,睁大你的眼睛看看我是谁。”
这声音分外熟悉。
“是你,”弈云林回头看向棠溪然,“你想做什么。”
棠溪然含笑举着双手,“几日不见变成小哑巴了?这次不打你,跟我去见个人。”
“如果我拒绝呢?”弈云林警惕地拔剑,却被棠溪然先手按住剑柄,一时间竟不能拔出分毫。
“我不介意在这里把你的衣服和脸划个稀巴烂,再拖着你去见她。”
弈云林深知自己不敌棠溪然,只得应允。二人七拐八绕进了全炘水最华贵的酒楼观潮台,棠溪然熟稔地带他登上二楼,停在一间厢房前,“进去吧。”
他硬着头皮推开门。
只见一白一黑两道身影端坐房中,白衣那人有着一双笑意盈盈的狐狸眼,眼眸却银灰如铁——
是卿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