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玦的每一根肋骨都镶嵌着极粗的铁针。不止是肋骨,脊骨、肱骨和腿骨也都布满了粗针。这些粗针中部有独特的空腔,只要那支哨子震动,即使相隔万里,这些粗针也会随之震动起来。并且这些粗针也阻碍了她周身内力的运转,将她的功力压制在原来的五成。
这是专门用来规训她的刑具。
“很乖呢,这么多年,一根针也没有偷偷拔掉。”宥丰王笑起来,状似亲昵地为她拢好衣服,转身回到榻上。
“殿下,紫金锁的义子和义女原本被我控制,但他们偷了祓邪枪逃走了。”
“丢失的幼猫捕了条大鱼回去,那只老猫会如何?”
卿玦回道:“会杀了幼猫。”
宥丰王眼眸流转,笑意更深,“说起来,这紫金锁说要杀了名单上的人做投名状,迄今为止,连第一个都没除掉呢。”
“他没有这个本事。”
“是么?可是霜流告诉我,是你在救弈云林啊。”
卿玦泰然自若道:“殿下,杀人是他的事,我只是为了考验他的实力,略加阻挠罢了。”
“试出什么来了?”
“成为殿下的鹰犬,他紫金锁还不够格。”
卿玦话音未落,宥丰王便一掌重重拍在案上,怒道:“我看他不是不够格,而是不想、不敢!”
杀弈云林,意味着得罪崇阿将军,永远放弃天女这条线。
卿玦继续说道:“另外,殿前左右副指挥使均在炘水附近休沐,圣上传旨令他们处理后事。霜流无法带走弈云林。”
“我的小侄女真是煞费苦心,可是兵权不是玩具,她不能碰。”宥丰王抬手欣赏着自己描红的指甲。
阁内再次沉寂下来。
卿玦依旧跪着,静静地望着那身居高位的女人。
良久,宥丰王下令道:“传令紫金锁,十日之内提弈云林人头来见。”
……
城郊古亭里,棠溪然和殷鹭飖相对而坐,中央的石桌上赫然是那黑色长匣。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他忍耐不住地屈起食指敲了敲长匣。
殷鹭飖嗤笑道:“没见识的东西,这是祓邪枪,南泠鬼神教的秘宝。”
“你懂得多,你倒是说说看?”
见这个平日里龇牙咧嘴的人求问她,殷鹭飖心中很是受用,“没见过祓邪枪,那‘少年枪仙百战折兰台’的话本总听说过吧?”
“嗯,知道。”
“这就是那个叫灵澈的少年枪仙手里那把漆黑长枪。”
棠溪然拍桌而起:“什么?!”
“瞧你那大惊小怪的样子。”
殷鹭飖鄙夷地摇头。
远处忽然有马声嘶叫,夜色里有人骑马而来,衣摆伴着疾风猎猎作响。
“古乘!”殷鹭飖叫道。
古乘是紫金锁的亲信,今夜便是他代替紫金锁出面。他直截了当地问:“你们偷出来了什么?”
“喏,祓邪枪。”殷鹭飖兴高采烈地说,“我只是假意屈服,没想到那卿玦如此轻信于我,竟然把这个东西交给我用来博得义父的信任。我生是义父的人,死是义父的鬼,一剂毒药而已,还威胁不了我!”
棠溪然面色大变,一双眼死死盯住她,终究还是没说什么。
古乘背上长匣,以一个长辈的态度拍了拍殷鹭飖的肩膀,道:“能带回这东西,主人一定会好好奖赏你的。”
“我不敢要什么奖赏,只想向义父证明我的忠心。”殷鹭飖喜出望外。
古乘饱含深意地看了她一眼,只是点头。
弦月弯刀忽然从身后袭来,直取殷鹭飖脖颈。棠溪然依照卿玦所言出手直取她性命,根本不给她反应的时机。殷鹭飖俯下身躲过,双刀出鞘,转身向他攻来。二人交手得极快,就连古乘也吃了一惊,道:“你们在做什么?”
“古乘,他叛变了,他现在是卿玦的人!”
古乘斜睨她一眼,并不回应。
棠溪然狠狠一脚同她对踢,道:“她才是叛徒,这枪是我好不容易偷出来的,她却忽然出现说要同我一起送来!现在又拿此物领赏,真是不要脸!”
古乘也不置可否。
二人见古乘并不打算帮谁,看向对方的眼神骤然变了——今夜,能活下来的只有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