嗖——!
一支利剑,破空而来!
它在试图靠近李景夜的死士身上穿胸而过!直直钉在地上!
李景夜在混乱中望向宋碧冼所在的窗口,只见一张墨色的大弓,正收回窗中!
“杀——!”人群中突然爆发一声厉呵!
李景夜慌张地回望高台!
噗!
刽子手大刀落下!
楚帝的大笑戛然而止!人头滚落!
“不!!母亲!”李景夜悲极!
他想要甩开漱十,冲向刑台!
漱十一手死死拉着他,另一手持刀,对扛着冲上来的乱军!
李景夜见摆脱不了,抽出腰间的藏着的小刀,抬手,就往自己脖颈间刺去!
一枚干枣,携带着劲风,打上他的麻筋!
哗啦!
小刀落地。
突然!
几匹成年恶狼,从小巷中窜出!
它们目标明确,恶狠狠地扑向李景夜周围的乱军!
“有狼!”
乱军的喉管、面部几乎被獠牙撕烂,狼爪深深地插进血肉之躯中,抓挠!撕扯!
鲜血噗呲噗呲地,从她们身上喷涌出来!
面对恶狼,她们就像行走的肉猪,任狼宰割!
似乎没过多久,周围的暴乱被平息下来……
几匹恶狼咬完人便跑,只留了满地残缺破败的身体!
而宋碧冼,自始至终,就没有在这场血雨腥风中,露过一面!
李景夜颓然地坐在地上,他望着几匹恶狼跑远的方向,眼神迟滞。
“恢复行刑!”
高台上不知谁的声音传来,一连串要处斩的人,从囚车上被牵了出来。
李景夜面色如土,目光空洞地站起来。
他看着刽子手,手起,刀落!
那人一连砍了很多人的脑袋,大都是他认识的婶姑姨婆。
他感觉自己身体的一部分,好像跟着这些飞落下断头台的脑袋,一同失去了。
原来被抛弃和没有家,是两种感觉。
前者,还有抛弃者可以怨恨;后者,却会让人徘徊在失去感中,迷失自我。
他现在就像乱世中的浮萍,已经被卉炽和宋碧冼们,斩断了根系,飘零在世间洪流中。
李景夜望着台上淅淅沥沥流淌下来的鲜血,已经说不清楚是悲伤……亦或是愤怒?
指甲被他掐进了肉里,淌出血来……
他无知无觉。
李景夜自始至终挺直着脊梁,望着高台上,一颗颗人头落下。
周围的罪奴泣不成声,哭自己失去的荣耀,哭亲人惨死,哭未来无望!
好像,一切都很值得哭一场,可李景夜的眼眶里,没有眼泪。
他活着,见证了亡国的耻辱和梁国的胜利。
作为长皇子,他不仅没能保护国家和亲人,还被最大的恶人俘虏,成为了敌人的囚徒!
哈哈……怎能不恨呢,宋碧冼?!
你以为,你只要从这场处刑中完美隐身,我就能欺骗自己,当这一切都没发生过吗?!
“看住她们!”
罪奴中,有人趁乱逃跑!有人扛不住自杀!
又是一阵悲鸣与嚎叫,盘旋在街口上空……
手镣除下,李景夜宛若行尸走肉。
他被漱十和小白狼一左一右护着,从人群中走出,上了马车,怔愣地看着周围乱成一团。
周围,满是梁帝的王旗。
楚国,落幕了!
*
马车行的很稳。
李景夜惨白着一张脸从车上下来,他像是丢了魂,嘴里低低念着些什么。
漱十想上前扶他,被他一拂袖打了回去!
李景夜眼眶通红,眸中满是磅礴的怒火!
他一步一步,踉跄着走回院子,刚踏入一步,整个人便倒了下去!
连谢赶到时,李景夜已经因为高热说起了胡话,他身上汗流不止,皮肤因为温度升高而泛着不正常的红。
连谢先给他扎了几针,接着把脉写方子,让人赶紧去拿药煎了。
李景夜身上的水分迅速流失着,隋绿邀和连谢一左一右地坐在他床边,拿着小壶、杯子哄他张口,可无论谁给他喂水,他都不喝。
他双唇紧抿,睁开的眼睛中没有焦距,似是跟空气中的什么人较劲一般,拒绝张口!
“呵呵……哈……哈哈哈!”
他看见水洒在被子上,兀自低低地笑着,宛若赢得了什么胜利一般,偏执的眼神中迸发着快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