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些嫌弃地挪远两步:“那师兄自个儿查吧,我可不想和那些恶心玩意儿打交道。”
她说着,忽然踢着什么。
天黑,路也看不清。她低头盯了好半晌,发现是几截枯萎的藤蔓。
“师兄,”她不客气地踢了两下,“你东西掉了。”
迟珣看了眼,笑道:“那已经没什么用了。”
“什么?”
“藤蔓。”他收回视线,“已经枯萎了,里面的灵力也已耗尽,都是无用之物。”
无用之物。
楚念声着实被这个词刺了下。
或许是她爹娘放养的养育方式,又或因为她太过骄纵,总有些人在背后私议她。
其中最难听的,便是说她爹娘养出个无用的女儿。
她听见这话就烦,若是被她当面逮着,通常会用打一架的方式解决。
架是打了,她心中的怨气可没消。
尤其是发现同样没出去历练过的裴褚崖,却因性子好,端方雅正,就能得到不少人夸赞时,她便会更气。
分明是见面次数少到屈指可数的人,偏偏时常听见他的名字。
无论哪家长辈,在教训自家小孩儿时,都会提及“裴褚崖”——
“那裴家公子生来便体弱,也不见他怨天尤人,反而养出副温良的好脾性,你怎不学学他?”
“裴家小儿虽是半妖,却无半分妖族戾气,听闻前些时日又捐出不少银钱济弱扶贫,小小年纪,便有座下门客三千——你再看看你!实在不成体统!”
诸如此类,数不胜数。
就连与她同年纪的世家子弟也是。
最开始受她支使做这做那,一个两个的还会忍着不吭声。但等年岁一长,竟连装都不装了,常常是默默盯她一阵,再当着她的面微微叹气,念上一句:“倘若我是裴褚崖就好了。”
搞什么?在她面前羡慕裴褚崖,当她是死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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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下,她盯着地上那些枯死的藤蔓,竟生出种“同病相怜”的意味。
再眼一抬,她无意间看见迟珣腰间挂着的弟子牌。
和她粗制的木牌不一样,他的是玉牌,代表了内门(亲传)弟子的身份。
要是按照原剧情,她得在外门耗着,一直到下线。最后她甚至连内门都入不了,更别说什么亲传弟子。
楚念声忿忿盯着那块牌子,心思更重,且头回对“炮灰”这两个字有了真切的实感。
“就算嫌弃,也不该当着面说,你当藤蔓树木都是死物,听不懂人话么?”她语气生硬,说完又觉得这通脾气发得实在莫名其妙,便气冲冲转身欲走。
迟珣虽是背朝着她,却听出她语气不对。
他偏过视线,看见她已经走出好几步。而零散掉落在地的藤蔓,已经被她攥在手里。
他微怔,起身唤道:“楚师妹。”
“又干什么?”楚念声停下,却猛然觉得有视线落在自己身上。
她粗略扫视一番,忽隔着稀疏枝叶,遥遥对上一双眼睛。
果真有人。
那方向是……
她眯了眯眼,勉强认出那道模糊身形。
是连柯玉。
她站在房间窗边,正远远望着这里。
“师妹。”迟珣恰在这时走到她面前,身形稍动,便隔去了那视线。
他仔细打量着她的神情,将她的怒容尽收眼底,最后问:“你心底不开心,是为着什么事?”
楚念声微微扬眉:“与你何干?”
迟珣却不再追问,反而笑着聊起另一茬:“楚师妹或是忘了我是树妖,又怎会将树木一类当成死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