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慈已经猜出这应当就是金刚纱,又想起书中所说它能抵御或吸收某些伤害,心中有了一个模糊的猜测。
果然,姬行玉将金刚纱套在自己身上,涌现出肉眼可见的兴致,神情堪称亢奋:“师妹,不如你来猜猜,如果我要杀你的话,金刚纱能不能吸收一线牵对我的伤害?”
荧惑上黑气弥漫,杀意冲天。
檀慈唇上血色尽失,全身颤栗不止。实话说她也不知道金刚纱能不能对抗蛊虫反噬的伤害,但是如果真的可行,她是真的会死。
想到这里,她不再犹豫,用剑撑着地面猛地爬起来,转身向树林深处跑去。
姬行玉低笑出声,笑声仿佛从他胸膛内传来,逐渐从低沉变为放声大笑。
他的目光随着檀慈的背影移动,口中的倒计时像是灌注了灵力,不管距离远近都异常清晰:“十。”
“九。”他脚步移动,如飓风般向前刮过,所过之处树木被连根砍断,歪歪斜斜倒在地上。
檀慈喉咙里涌上一股血腥气,脚步越来越重。
“八、七。”
姬行玉的倒计时像是小孩子过家家,根本没有任何规律可言,忽快忽慢。上一个数字和下一个数字的时间间隔不定,全看他自己想什么时候说,随心所欲。
这也让檀慈心中的惧怕积压得越来越大,头顶上像是悬挂着一把利剑,不知何时就会突然落下。
他数到七后停顿良久,檀慈快要跑不动,耳旁全是沙沙的树叶晃动声,正在疑惑,就听他的声音轻柔许多,像孩童一样念着一首童谣。
“稀奇稀奇真稀奇,蚂蚁踩死大公鸡。
爹爹睡在摇篮里,宝宝唱着摇篮曲。”
这首天真可爱的童谣她在现代也听过,但和现在的可怖情形完全不搭边,意义不明下在黑夜的恐怖氛围中显得异常诡谲。檀慈浑身汗毛倒竖,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冷汗涔涔。
接下来姬行玉不再倒数,只是不断重复着这一首诡异的童谣,或念诵或哼唱。林间空旷之处回声重重,愈发显得阴森可怖。
魔音贯耳,檀慈晕头转向,早就辨别不出来方向,跑也跑不动了。她刚停下脚步,就见姬行玉身形闪现,带出一连串残影,立在她面前。
“一。”
“找到了。”他的目光落在她脸上,浓稠黏腻,像是沼泽地里的淤泥般难以挣脱,不把她勒到断气誓不罢休。
檀慈呼吸一滞,感觉自己濒临窒息。她望向姬行玉的漆黑眼白,一下就猜出他的下一个动作。
她脖子往后一缩,躲过姬行玉闪电般伸来的手掌,想也没想地张开嘴巴一口咬在他的虎口处。
她就知道这厮一定会故技重施,再来掐她脖子。
少女的唇角和他的虎口严丝合缝地对应,像是拼图一样牢牢贴合。
姬行玉的手指指腹夹住檀慈的两腮,陷入软软的脸颊肉里。对方卡着指骨缝隙往死里咬,龇牙咧嘴地撕扯,恨不得咬下那块肉来。
不出片刻,他的手上就沁出血珠来。檀慈下了死劲,嘴里一股血腥的铁锈味。姬行玉却神色自如,表情不变,像是没有知觉一般,只是眼珠缓慢地转动,突然蹦出来一句:“你又害我。”
“泥……卜杀窝,窝就卜费害泥……(你不杀我,我就不会害你)”少女不肯松嘴,嘴里含糊不清地回答,舌尖时不时探出来碰到他的指缝,口水湿漉漉地沾在他的手上。
“松嘴。”姬行玉冷漠无情。
“卜松。”檀慈斩钉截铁。
一个不肯放手,一个不肯松嘴,就这么僵持在原地。姬行玉略带惊异地观察檀慈,视线游离一瞬,停驻在她的唇上。这么小的嘴巴咬合力也不大,他没什么痛意,只是有些痒痒。
他耐心地等了一会儿,骤然想起来自己右手还握着一把刀。奇怪,他为什么不直接举刀砍下她的脑袋?到时候嘴巴自然会松开。他刚刚为什么想不到呢?
姬行玉一边疑惑,一边举起荧惑。檀慈一看这架势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吓得松口,猛地往后一蹿,脖颈间传来一丝寒意。
荧惑架在她的肩膀上,刀锋近在咫尺。她僵住身子,看着姬行玉,全身逐渐发冷。
他的眼神和打量一件死物没什么区别,就像这些天她与他的相处也没带来丝毫改变。姬行玉还是那个没有任何感情的怪物。
檀慈张了张唇,打了很多腹稿,脑海里浮现出很多求饶的说法,最后却嗓音干涩地只挤出来一句:“师兄,你别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