泛起不剧烈的、微小的疼痛。
画面又转到客厅。
现在摄影机应该被人拿在手上,有点晃。两个孩子坐在沙发上,客厅的桌子上是各种花。
甚尔冷飕飕的语音响起来:“前两天还在让他们浇水呢,今天花就给他俩扯了。”
原本在尝试着往硬纸板上摆花的惠听了,立刻抬起头朝甚尔摆出嘲讽脸:“活该活该!”
“!”甚尔当即放下摄像机,去教训惠。惠撒丫子试图逃离,津美纪于是坐过去一点,盯着硬纸板尝试着进行设计,画面里津美纪离摄影机最近,后面两个人追赶打闹,吵得不行。
直到甚尔突然往门外走,惠不满地喊他,甚尔说“阳葵回来了”。
“谁要信他,”惠嘟囔着走回桌子这边挨着津美纪坐下来,等了会儿发现门口真有声音,“——我好像听到了夏油哥哥的声音!”
说了句“我去看看”就跑出去了。
津美纪抬眼看了看惠离开的方向,眨了眨眼;又垂眸看了眼桌上勤勤恳恳录像的摄像机,低声自言自语地问,“……是在录视频吗?”
她手指微微动了动,似乎是想查看一下,但还是没付诸行动。
于是又转眼回去看花草图。
黑暗的客厅里,几乎是坐在最中央的津美纪盯着视频里的自己。
她还想得起来自己那个时候的心理活动。
虽然她也不大,但一份幼儿园的作业又可以做多久呢?
很早就有想法了,但一直没敢真的去插手动。也不知道除此之外可以做些什么,所以就一直盯着看。
是在录像吗?在记录惠的生活吗?也包括我吗?
“夏油哥哥”是谁?我不知道。我要跟着一起出去吗?但是我不认识陌生人。
……我想念初见时的那只猫了。
和这个世界不同的,突然传入耳朵里的声音。
那只会说话的猫。
津美纪下意识想去摸怀里的猫,然后发现明日香把他们叫下来之后就没跟着他们一起坐下来。
也还好。因为现在也没那么想念那只猫了。
那是所有人的都能听到的声音。
……
迁就别人不是甚尔叔叔的任务。
迁就别人不是阳葵阿姨的任务。
迁就别人不是明日香的任务。
迁就别人不是刚刚试探着说要一起玩粘土的“夏油哥哥”的任务。
迁就我不是别人的任务——
津美纪无意识地一遍遍这么想。
视频里还在放些什么呢?
已经无法去注意了。
“津美纪。”
阳葵阿姨的声音——画面在什么时候变成了客厅?沙发上甚尔、阳葵还有惠坐着。
鼻头发酸,视野也开始变得模糊的津美纪眨眼、再眨眼,试图隐藏起泪水。
在此之前都还好——我有预料,所以我知道自己是突然闯进别人家庭的孩子。
但是当这些东西被记录下来、被放映出来的时候,我重新想起来这几天,然后我恍然地意识到:
其实很透明。我的小心翼翼原来那么明显。原来我在无意识地索求“迁就”吗?所以甚尔叔叔才会那么说,阳葵阿姨也没有反驳——
糟糕的一切。
糟透了。
“……所以,做点让甚尔不高兴的事情吧,津美纪。”
什么?
津美纪努力地从思绪里拉扯出自己,去听视频里阳葵的说话声。
在此之前说了些什么?没有印象了。
画面里,沙发上坐着的惠听见这句唇角不受控制地稍微扬起来,似乎是已经想到了甚尔不高兴的样子。
津美纪抓住了他的这点细小的愉悦。
就是这样。
就是这种不同。
你可以在这个时候神气地幸灾乐祸——但我不行。
就是这种不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