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以为慕城会为难她，质问她是不是记忆恢复了，但他没有。

他同样看向窗外，外面的世界，眼里有一瞬间闪过迟疑。

如果她不喜欢这样的世界，自己是否还要这么坚持下去。

可很快，这种想法就消失了。

她不会，也不可能改变他，只能是他来改变她。

他很自信。

车子在一栋宏伟建筑前，这座建筑原本是98区政府大楼，“扩散”攻占了98区后就挪为己用了，部分政府人员甚至自愿转变为暗系异能者。

这里被用来开各种会议，是组织的办公场所。

整栋建筑主体呈灰蓝色，风格肃穆严整，给人阴暗的感觉，仿佛只有布满乌云的天空以及夜色和狂风暴雨才能成为契合这栋大楼的背景。

有人毕恭毕敬替他们开了车门，时妍下车的一瞬间，听到周围响起快门声，有相机在拍照，她停了一下，看向镜头。

慕城从另一边过走来，牵住她的手，“走吧。”

两人一起踏上“总部大楼”的台阶，从车门到总部大楼延伸了一道长长的红毯。

走在红毯上，自己脚下像踩着血铺成的权力之路。

她转头往身后看，摄影师们抓拍到了这一镜头，闪光灯亮成一片。

暗色的天幕下，穿着白裙的时妍如同这阴暗画面中唯一的洁白，珠链装饰的背部有着漂亮的线条，阳光笼罩着她的身影。

圣洁无比。

人群中有许多人议论起了时妍。

“那就是时妍啊？首领居然带她过来。”

“真是没想到，我一直以为他应该带的是江柔。”

“是啊，如果是江柔就好了，时妍她的能力被废了，还有什么用呢，一个普通人。”

“想不通首领为什么会给这个没有能力的人这样的身份，她看上去太脆弱了不是吗？”

“你不懂吗，那是做给洲政府看的，那是一种挑衅，羞辱，首领做这些一定有目的。”

“听说学院调查部和异能者协会一直要求首领交出她，并因此束手束脚，首领将她留在身边其实很高明。”

“嘘，小声点，首领这么护着她，被他听到，不想活了嘛。”

时妍听到有人悄声议论，慕城并没有对此阻止，这种场合，有无数双眼睛盯着，每个人都有不同的看法，他当然管不了。

总部大楼里的所有干部全部出来列队迎接，这些暗系异能者不敢看慕城，于是转而去看时妍，表情丰富多彩，不敢置信者有，欣赏者有，鄙夷者有。

时妍看到伊卡洛斯，希恩，金知源，甚至江柔都在，伊卡洛斯看到时妍后，依旧是一副惊得好像半夜里看到鬼似的表情。

但他敢怒不敢多言。

大楼里投影着立体地球图像。

黑色的部分代表“扩散”统治区，“扩散”的统治区以98区为中心向外扩散，有些连结到更远的地方，现在的形势对“扩散”十分有利，时妍不知道慕城下一步的计划是什么。

两人乘坐电梯到达顶楼办公室，这里戒备森严，慕城用的是原来的区长办公室，里面已经按他的喜好换上了新的陈设。

他坐到了办公桌后的椅子上，然后拉着她的手将她抱到腿上。

他似乎喜欢这个姿势，也许是因为他更愿意和时妍亲近地交谈。

“今天送的礼物，你有没有喜欢的？”慕城指尖绕着她的发丝，轻声问。

“太多了，我不知道该喜欢什么。”时妍垂下眼，身体僵硬。

“很敷衍，看来没有喜欢的。”慕城勾唇:“或许我该再努力些让你开心。”

时妍心想，他要是愿意不做这个暗系异能者组织首领，让一切恢复原样，她才开心啊。

可惜即使这样，死去的人不能复生。

慕城思忖着，目光落在她的胸前。

那里，之前重创的伤口已经完全修复好，他目光闪了闪，忽然想问她，那里还痛吗？

他看得太久，时妍都莫名其妙地远离了一些，“怎么了？”

“没什么。”慕城转而抬手摸起她胸前的项链坠子，贴着项链坠子亲了亲，“很漂亮，很适合你。”

时妍身体一僵，手停在半空中，很想制止他的行动，又怕抗拒得太明显会被他察觉自己记忆恢复的事。

慕城低下头。

不知为什么，他忽然用很低的声音问了一句，“你会原谅我吗？”

像是那些向神请求宽恕的教徒，她就是他的信仰，是他的神。

“不会。”时妍思索了一会说。

慕城抬起了头望着她，他的眼神不是愤怒，而是迷茫，挣扎。

“你不应该来问我，你原本也不应该这样。”时妍神色淡然。

慕城认真地看着她，握着她手的力道逐渐加重，“我只是想塑造一个新的世界，一个我们主导的世界，这个世界太糟糕了，太陈腐了，需要新的秩序。”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慕城还是什么都没戳穿。

或许他觉得不问就可以保持现状吧。

“新的秩序?”

很多时候，新的秩序需要战争来实现，战争有些是正义的，有些是缺乏正义的。站在不同的角度来看，正义的程度也不一样。

但她并不认同慕城，他的手法太极端了，他似乎没有适可而止的概念，好像已经走上了一条不归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