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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彻底愣住了,所谓的点校本,居然是他手写的批注?!
寻思正发着呆,书就被抽走了。
“什么书看这么入迷,也让我看看。”向钟毅一屁股坐到床沿,硬挤进来一座大山似的。
他挤就挤,后面还跟着个跟屁虫似的钟向捷,也踮着脚看。
“……人……自……南……北……”
向钟毅比小学生还是多认识一些字的,但一行行密密麻麻的文言文看完,也下意识去看旁边的手写注释。
那些字也跟慎知还似的考究而俊秀,排列在空白处,看得他莫名焦躁,却又无可奈何。
寻思见他握着摊开的书不动,伸手要夺回去:“你又看不懂,快还给我。”
“你不也一样?”向钟毅嘟囔着,往后翻了翻。
果然只有前几页有注释,后面是大片大片的空白——这就仿佛是诈骗犯仍在地上诱惑人捡起的成叠钞票,去掉头尾两页,中间全是白纸。
“受害人”一旦捡起来,就入了圈套,再难逃脱。
寻思却浑然不觉,固执地把书拿回去不说,还一边喝汤,一边很没良心地催促:“你们要没事,也早点回去吧,我要工作了。”
向钟毅一口郁气憋在胸口,上不来也下不去。
他又在病房里赖了会儿,钟向捷都揉着肚子叫饿了,才不得不离开。
寻思连头也没抬,挥挥手当告别。
到了地下车库,向钟毅越想越不对劲,熄了火又重新往楼上走。
钟向捷跟在后面,迈着小短腿叹气:“哎,哥你这样好烦——”
烦吗?
空手再回去,确实有点尴尬。
他又绕到住院部门口的超市,自觉机智地买了些水果,这才拉着弟弟进电梯。
寻思的病房就在电梯口不远,拐个弯就到了。
兄弟俩出了电梯,才走到拐角处,就听到了不太清晰的说话声。
“找不到吗?会不会落在柜子里了?”
这是寻思的声音。
“没事,不是什么要紧的东西——这个注释够清楚了吗?还有不懂的就直接问我。”
这是刚刚已经离开的慎知还的声音。
向钟毅停下脚步,又是震惊又是无语。
怎么会有男人这么……这么……
钟向捷往门里觑了一眼,很是老成地评价:“好天然不做作哦——”
向钟毅:“……”
屋里书页翻动,寻思指着书轻声说了句什么。
慎知还便拉着椅子挨着她坐了下来,很是温柔地解释:“桃江千户所只是基层海防单位,像崔溥这样漂流入境的情况,既涉及边防管理又关系到外交关系,按当时的法度,需要经由上级都指挥使司、布政使司、按察使司三司会审。所以这个桃江这边审问之后,又送往上级绍兴府,再送往杭州,最后送往京师……《漂海录》的旅行地图,其实就是按着这个路线走的……”
这样通俗易懂的解释,哪怕是小学生钟向捷也听懂了。
向钟毅拎着那袋傻乎乎的水果,登时觉得自己比袋子里的木瓜还要木。
买什么水果,刚才就应该把手机悄悄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