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思晕了没几分钟,就醒了过来。
一群人围在床前,仿佛一排沉默的土豆。
她一睁开眼,贺晓就拍着胸脯松了口气:“吓死我了——”
寻思虽然设计过不少首饰,自己却没耳洞,也是第一次知道自己连这种针都晕。
她有些不好意思,想要爬坐起来,贺晓赶紧阻止:“别别,躺着躺着,好好休息!”
说完,有点好奇地,拿出刚才那个罪魁祸首耳钉,在她眼前晃了下:“这样晕不?”
寻思摇头。
他调转耳钉,露出尖锐的耳针;见寻思还是面不改色,又试图往自己手上轻扎一下……慎知还一把把耳钉夺了过去,推着他往外走。
“我们先回去了,你好好休息。”
一场不那么厚道的晕针实验才得以被终止。
寻思还是挺感激慎知还的仗义相救的。
她入职体检抽血晕倒的时候,还被HR拍过小视频。阿凉那时候如果没被外派,肯定也是围观群众之一。
就连当年的欧小露和钱敏敏,手机里也是存过她挂盐水晕死过去的糗照的。
慎知还既不大惊小怪,又不借机乱拍照,素质可以说非常高了。
许是睡前的这一折腾,寻思一晚上没睡踏实,梦里不是被针扎就是排队等打疫苗。
凌晨醒来,天际一点鱼肚皮白,才堪堪四点出头。
她起身去卫生间冲了把脸,又去隔壁房间给钟向捷盖了被子,这才回来在临时工作台前坐下。
对面院子一片漆黑,古街上倒是有些卖早点的商铺已经开了半扇门,隐约透出些烟火气。
在这样寂静无人的时刻,她无端地想起了那个曾经在海上漂泊的崔溥一行人。
不知在“雨犹不止,风浪交恶 ”的天气里,他们看到的又是怎样的夜空。
堵塞了小半个月的脑子突然来了点儿热情,寻思打开电脑,建图层、铺底色,拿着触控笔的手流畅的拉出线条……
海浪、帆船、穿麻布孝衣的朝鲜官员、凶恶的海盗、庄严肃穆的城墙……
天色渐曙,稀落星子已经快要看不到了,半弯褪色的月亮斜挂在树梢与屋檐间,将落未落。
斜对街的包子铺“吱呀”一声打开店门,包子的鲜香混着老板嘴里的烟味,袅袅地飘逸在古街上。
寻思放下笔,揉了揉脖子,视线也不由自主地飘了过去。
她爬起身,拿了手机和房卡,近乎有些雀跃地往楼下走。
工作使人快乐,忙碌让人心安啊——
民宿值班的前台也在打瞌睡,打着哈欠帮忙开了门。
寻思到对街要了一笼包子、一个咸豆浆,临要往里走,又停在了门口的玻璃柜前。
老旧橱窗蒙着尘,柜子里的烟正好是向钟毅之前分享给她的牌子。
“再帮我拿盒烟吧。”寻思扫了码,接过烟一边拆一边掀开内堂的布帘,正好和长桌上坐着的慎知还四目相对。
寻思:“……”
这时候再出去,就显得太刻意了。
寻思把烟塞进裤兜,镇定地在他对面坐了下来。
“早啊——”
“早,”慎知还继续剥手里的鸡蛋,“身体好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