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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穷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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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已经挂上来了。

海角天涯,总有一轮明月相随。

贺青冥牵着柳无咎的手,走在月光下。

他的步子只迈了一半,只因他要迁就柳无咎。

他似乎总是在迁就柳无咎。

柳无咎抿了抿嘴,他并不喜欢贺青冥这样迁就他。

他知道贺青冥这样做,是因为他还太过弱小。

父母迁就子女,自然是天经地义,可是贺青冥不是他的父亲,他也不是贺青冥的儿子。

他们并不是父子,即便所有人都这么以为。

但柳无咎知道,总有一天,贺青冥不用迁就他,他也可以站在贺青冥的身旁,与贺青冥同行。

柳无咎又感受到贺青冥的手,温暖、干燥、有力的一只手。

贺青冥握着他的手,就像苍穹笼罩着人间。

他忽然又想起另一双手,那一双十指交扣的手。

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没有一丝距离。

我就是你,你也就是我。

柳无咎目中忽然有了一丝痛苦。

他从前也很痛苦,可是那是从未得到的痛苦。

现在却是可望不可即。

他身边走过去一家三口。

垂髫小儿骑在父亲的脖子上,母亲和父亲揽在一起。

三个人都笑的很开心,脸上都有了皱纹。

他从未见贺青冥这样笑过。

他和贺青冥再亲近,也不过是两个同样孤独的人。

他们这样的人之间,又岂止一个天涯?

贺青冥牵着柳无咎,走进了天衣坊。

他要给柳无咎置办一套新衣。

贺青冥让柳无咎试衣,自己去排队给柳无咎买一盒双合玫瑰饼。

柳无咎望着他,贺青冥的背影逐渐消失在热闹的人群里,消失在暖洋洋的灯海里。

就像从来没有存在过。

贺青冥亦从未来过江湖。

柳无咎的目光没有动。

他的目光不会变,也不会死。

贺青冥买回玫瑰饼的时候,看见穿了一身新衣的柳无咎,被一群小女孩围住了。

她们好奇地瞧着他,想要和他说说话。

柳无咎手足无措。

贺青冥笑了笑,柳无咎本就十分英俊,虽然现在柳无咎还只是一个孩子。

他蹲下身,给柳无咎整理衣服。

柳无咎看着他,这是他第一次从高处看着贺青冥。

方才贺青冥笑的时候,背后是一片橘红的灯海。

贺青冥的笑,也许就是这样,被染上了一点暖意。

他望见桌上有一只灯笼,灯笼外有两只扑腾的飞蛾。

一只晕头转向,撞的半死不活。

另一只被烫的烧掉了半边翅膀。

明知道是假的,明知道不可能,为什么还要拼了命地飞呢?

柳无咎不再看那两只飞蛾。

他只看着贺青冥。

“好巧啊!”

一个活泼娇媚的声音传来。

小姑娘挽着小晏,她看见这一幕,吃吃笑了起来“公子你可真是一位慈父。”

原来他们也是出来逛街的,路上碰见贺青冥在给柳无咎买玫瑰饼,就一路跟了过来。

小姑娘语气兴奋“今天晚上太原城里有灯会,可热闹了——哎呀!”

她无不懊恼地道“要迟到了!”

她匆匆和二人道别,而后拉着小晏一股烟跑了过去。

贺青冥看着青年男女的身影,若有所思。

柳无咎看着他,忽道“你是不是想起了你的妻子。”

贺青冥看了他一眼,道“不是。”

柳无咎低着头,抿了抿嘴,过了一会,道“你若想去,我可以陪你。”

贺青冥半晌没有说话,柳无咎几乎以为他要发笑。

但贺青冥没有发笑,他只是说“好。”

灯会设在汾河河畔,河道曲折,河面上满是各色各样的花灯。

汾河好似变作了一条群星闪烁的银河。

柳无咎这时候才知道,为什么方才贺青冥沉默了好一会。

灯会上都是成双成对的情侣和夫妇,这样的场合,没有人会带着一个孩子。

柳无咎并不是不知道男女之间的故事。

在他出生成长的那座边陲小镇上,就有不少暗娼私坊,柳无咎就听着男人和女人的喘息入眠。

但从前他并不觉得那有什么,那些人与他在路边见到的媾合的野兽并没有区别。

柳无咎有一点脸红。

贺青冥牵着他,与人群擦身而过。

他停在一间铺子前,买了一个虎头布偶。

“星阑属虎,他喜欢小老虎。”

贺青冥递给了他一个钱袋“无咎喜欢什么,就去买吧。”

他坐在石桥上,路过的好几个少女忍不住回头打量他,但都因为他身上凛冽疏离的气息而离开。

柳无咎回来了。

他买了一根簪子,并不是什么名贵的款式,但做工很精巧,簪子很古朴、很别致。

但这根簪子并不是给一个孩子戴的。

柳无咎道“我没有想买的东西。”

所以他给贺青冥买了一根簪子。

贺青冥接过来,一句话也没有说,他把原本戴着的簪子拿了下来,然后别上了柳无咎送他的簪子。

这一串动作下来,贺青冥原本梳的一丝不苟的发髻有些蓬松,鬓边也垂下了一绺头发。

贺青冥重新牵起柳无咎的小手。

人越来越多了,人群好像一场混沌的泥石流,不是踩到了脚,就是差点摔倒。

但三步以内,没有人能够碰到贺青冥和柳无咎。

只要贺青冥想,没有任何人可以靠近他。

人多的地方,麻烦也总是比较多。

人们走的虽然艰难,却也并不是无路可走,但总有人要断了其他人的退路。

“关西二霸”就是这样的人。

关西二霸是一对结义兄弟,两人身材魁梧,一个使一对流星锤,一个使一根狼牙棒,都习得一身强悍的外家功夫。他们常年活动在关外,却不知为何今晚出现在了中原。

那被他们缠上的男子已经吓得哭爹喊娘。

可惜关西二霸并没有背后长眼睛,他们没有看见,两颗石子已经悄悄飞过来,打中了他们腿上的穴道。

关西二霸瞬时疼的腿上一软,站也站不住,拿也拿不稳,一对武器就要朝着兄弟的脑袋招呼。

两人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惊惧之色。

但下一刻,他们一动也不动了。

一个头发束的很乱,衣服也穿的很乱的年轻男子不知道什么时候绕到关西二霸身侧,点住了他们的穴道。

他原本卧在桥边,衣襟坦开,浑身上下满是酒气,已经喝的烂醉如泥,却还拿着一个酒葫芦往嘴里倒酒。

好像没有了酒,他就一刻也活不下去似的。

不出所料,他会醉倒在这里,等到灯会散去也不会醒。

但现在他却站了起来,他不仅站起来了,还在眨眼间就制服了关西二霸。

尽管他的脚步踉踉跄跄,像是随时就要再次倒下去。

关西二霸大叫道“死酒鬼!快把我兄弟二人的穴道解开!”

酒鬼笑看了他们一眼,从善如流道“好哇。”

但关西二霸忘了,他们方才的姿势。

眼看二人的脑浆就要迸将出来,关西二霸惊慌失色,连连告饶,要那酒鬼把他们穴道重新点住。

流星锤和狼牙棒终于在离关西二霸的脸只有一寸的距离时停下。

酒鬼摊着手,很是无奈“你们一会要我解穴,一会要我点穴,真是叫人不知如何是好。”

关西二霸终于明白这个人不是自己能够惹得起的,大丈夫能屈能伸,他们只好暂且咽下被戏弄的这口恶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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