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十三离开金蛇帮总舵,回到自己房里。
屋子很小、很暗,没有一丝光亮。
却有一缕幽幽的香气。
洛十三道“谁?”
一女人吃吃笑道“不愧是天下第一剑。”
洛十三道“我已不再是第一剑。”
“可是你今天那一剑,实在让人惊艳。”
香气浮动,好像风中的一段紫藤萝。
她悠悠地道“这样惊艳的剑光,本就不该被埋没。”
她的声音仿佛是一轮弯钩般的秋月,勾的人失魂落魄。
她的手已似要勾上洛十三的腰,洛十三似乎已可以感受到她温热柔软的身体,兰香一般的吐息。
但她到底没有更进一步。
只因洛十三的剑柄已经离她的气海不足一寸。
洛十三冷冷道“不知玲珑夫人找在下有何贵干?”
秋玲珑面色一僵,她还从未遇到过这么不解风情的男人。
她笑了笑,道“我只不过是来向你问一个人。”
“一个人?”
“是,这个人你一定听说过,一定对她很熟悉。”
“什么人?”
秋玲珑目光闪动,道“妃青。”
洛十三霍然道“你知道?你怎么知道的?”
洛十三的人已变,在他听到“妃青”这个名字的时候,他就变得和他的剑一样锋利。
秋玲珑心中闪过一丝冷意,面上却依旧好似春风化雨“只因我有一个朋友,他也认识妃青。”
“谁?”
秋玲珑咬着牙,道“温阳。”
“温阳?不夜侯温阳?”洛十三似乎很是不可思议“他怎么会——”
他顿了顿,似乎想通了什么“不错,不错,不夜侯也是……他们两个认识,本就是很正常的事情。”
秋玲珑目光一闪,慢慢道“我想,她一定很让人难忘。”
“是啊……”
洛十三的神情又变了,好似有一点怀念,一点温暖,但在温暖之后,又余下一抹惆怅。
秋玲珑看着他,忽然有点不确定,道“她是不是还活着?”
洛十三似乎有一点迷惑,但那点迷惑转瞬又变成沉痛的愧疚。
秋玲珑有点摸不着头脑,她蹙了蹙眉,心道“难道她已经死了?”
她似乎是叹了一口气,道“可惜……若是温阳能见她一面,他一定会很开心。”
洛十三察觉出一丝古怪,他道“为什么?”
秋玲珑看着他,慢慢道“因为……因为温阳喜欢她。”
“什么!”
洛十三脸色大变,道“这怎么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呢?”秋玲珑忍着一点怒气,道“温阳与她在很早的时候就认识了,年少慕艾,温阳对她一见倾心……”
洛十三想起江湖上关于不夜侯的种种风流传闻,急急道“他做了什么!”
“他什么也没有做”秋玲珑道“他还来不及做什么,温灵就叫人把他带回温家了。”
洛十三稍稍放心,又冷冷道“你可以告诉不夜侯,这世上不是什么人都是他可以碰的。”
秋玲珑心头更气更恨,却道“你这是在威胁他吗?”
洛十三道“我只是在提醒他,他若敢做什么,一定会死的很难看。”
他又道“我知道,你跟不夜侯曾经有一段情。”
秋玲珑几乎已笑不出来了。
洛十三却道“一个人若有过真情,那并没有什么需要后悔的。”
秋玲珑心中一颤,却更觉迷惘。
“可是,一个人也绝不应该因为自己的私情伤害他人。”
他看着秋玲珑,道“我说的,你明白了吗?”
秋玲珑已几乎要冒冷汗。
她哪里敢不明白——她已经感到了洛十三的剑气。
妃青也许并没有死。
可是活着的妃青,只会比死去的妃青更难对付!
能被温阳念叨半辈子的女人,果然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恐怕当年跟她有纠葛的,也远远不止温阳一个人。
一个船舱里,一群水手歇了工,正在下骰子打骨牌。
人群里忽而冒出一阵欢呼,又忽而降下一阵嘘声。
他们赌的钱并不多,这也许是因为他们也并没有很有钱。
但这已是他们一天之中难得的闲暇和欢愉。
王老五今天已赌了三把,三把里边,没有一把是赢的。
他沮丧着摇头,一声接着一声地叹气。
“——哎呀!又输了!”
一人道“王老五,你别跟那老叹气了,你赢不了牌不说,总不能把我们兄弟几个一块拉下水啊!”
王老五涨红了脸,懦懦地道“好,好……”
他便也不再叹气,只把气闷在心里。
舱门忽的传来一阵敲门声。
这敲门声竟很有规律,很有力。
“谁啊这是,这时候了还来烦人!”
一群人赌的正酣,谁也不愿意下去开门。
但他们也知道,这船上的人,没有几个是他们惹得起的。
又一人道“那个谁?王老五,反正你也赢不了,闲着也是闲着,下去把门开了!”
王老五一向受气惯了,他虽不情愿,却也只好放下骨牌,颤颤巍巍地下了梯子,颤颤巍巍地开了门。
一个灰衣男人,抱着一个白衣少女站在门口。
王老五逆着光,几乎看不清那灰衣人的脸,只见这人身材很是高大,浑身上下散发出一股他惹不起的气息。
那白衣少女也看不清脸,却是因为她的脸已经埋在灰衣人的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