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茫夜色里,象林馆内忽传来一道木棺倾倒的声音,一人颓然顿首,似有哭泣,而后灯火瞬间如白昼通明,一人从石像背后现身,面带微笑道:“师弟,好久不见。”
先前哭泣那人猛然抬头,似而惊醒,又似而讥讽道:“你果然怀疑我在这里。”
那人笑道:“你也果然来了。”
这两个人竟分明是顾影空和谢拂衣!
贺青冥他们若来到此地,一定也要大为惊诧,今夜之中,竟不只有那只狡猾的飞鹰,更有两头相争的虎豹。可是谢拂衣为什么要来?他费尽心思隐匿行踪,如今被顾影空发现了,岂非将有杀身之祸?不仅如此,顾影空此行也并没有带他的心腹。顾影空和谢拂衣武功相差不大,二虎相争,鹿死谁手犹未可知,若二人动起手来,顾影空就那么有把握可以一举击杀谢拂衣么?
顾影空打量着谢拂衣,皱眉道:“师弟,你还是从前的样子比较好看。”
谢拂衣哼道:“若我还是从前的样子,只怕早就没命活了。”
顾影空道:“你又是何苦呢?小时候你最爱你那张脸,不小心刮花了都能哭鼻子哭上好一阵,我怎么哄也哄不好,最后还得师姐出马,才能哄得住你。这五年下来,你却要东躲西藏,改头换面、隐姓埋名……”
谢拂衣冷笑道:“你还有脸提师姐?”
顾影空目光在那副檀棺上流连盘桓,叹道:“我早就知道,你从没有忘记她、放弃她。”
“所以你故意引我前来。”
顾影空笑了,“我的好师弟,你不是怀疑石像有诈么?要不然你怎么搞一出戏来为难我?是你先诈我,我只不过顺水推舟而已。”
谢拂衣道:“可是这没有假,我不可能听错,此棺分明中空,我方才也检查了,里边的确有暗格,你一定是用了龟息之法,将师姐藏在其中,掩人耳目。”
顾影空定定瞧着他,“师弟啊师弟,你可真是聪明,聪明太过,却太麻烦了,只这么一点端倪,也让你怀疑,又还寻了过来……不错,当初分水路的时候,我的确把她藏了进来,但那已是很久以前的事啦,不然咱们师姐就算本来没死,也早就憋死啦!”
“顾影空!”谢拂衣怒道,“你到底把师姐又藏到了哪里!”
顾影空笑着看他,像小时候玩捉迷藏一样逗他:“我偏不告诉你。”
谢拂衣这才是一口气差点憋死,他顿了顿,看着顾影空,却忽又笑起来。顾影空怪道:“你笑什么?”
谢拂衣道:“你为什么还不动手?”
顾影空不言,谢拂衣又道:“你见了我,却不动手杀我,总不会是顾念昔日同门情谊。”
顾影空反问:“也许我就是顾念同门情谊呢?”
谢拂衣冷冷道:“你要有这个良心,家猪都能上树,太阳都能从西边爬起来了!”
顾影空道:“师弟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口齿伶俐,师兄为心甚慰。”
谢拂衣“哈哈”笑了两声:“得了吧,姓顾的,咱俩都多少年的交情了,何必在我跟前装模作样?你想要什么,我还不知道么?”
顾影空道:“既然如此,你就该听师兄的话。告诉我,它在哪里?”
谢拂衣笑道:“我也偏不告诉你。”
“师弟,你本已是华山派的罪人,若是他们知道你的来历,只怕更是众矢之的,师兄只是为你好。”
“我的来历?”谢拂衣又笑了,“我自己都不知道我的来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