胜负未分,他们都不可能离开。
他们也都不会愿意离开。
他们和柳无咎一样,都看见了一样东西,一样他们梦寐以求了太久的东西。南宫玉衡座下,圆台中央,缓缓升起来一座莲花,莲心之上,有一颗婴儿拳头大小的血红珠子。
这颗珠子看上去没什么稀奇,若它不是出现在这里,而是出现在别的地方,别的人的身上,它便与寻常玛瑙宝石无异。但它出现在这里,就只有一种可能,它便是掌管过太多人生死的浮屠珠。
它出现的那一刻,不少人已蠢蠢欲动,已将它视作囊中之物,志在必得。朱邪双眼放光,道:“这就是浮屠珠?”
南宫玉衡道:“不错,想必诸位也都听过它的故事。百年以来,魔教因它而兴,因它而衰。江湖传闻,浮屠珠是魔教的圣物,但诸位有所不知的是,浮屠珠还是杨氏一族的信物,一向不示外人,除了教主,就只有教主夫人、子嗣等至亲可以拥有。”
“信物?”萧关奇道,“怎么我却没听过?”
“因为那已是很久以前的事了,这件事,除了失踪的杨教主,就只有一个人知道——魔教当年的右护法,谢秋。”南宫玉衡道,“谢秋不只是杨教主的护法,也是他的表弟,是他唯一的血脉之亲,当年杨教主找回谢秋之后,为了救他,便把浮屠珠赠给了他,又告诉了他浮屠珠的秘密。”
玉如龙道:“可是谢秋已经叛出魔教,几十年过去了,人也早就不在了。”
“谢秋是不在了,可他还有后代,他的后代也不是别人,就是华山派的谢拂衣谢公子。”
南宫玉衡的话,无异于在众人心中投下一道惊雷!
华山派作为八大剑派之首,竟然收留了魔教的后人!不仅如此,还把谢拂衣认作了亲传弟子!
一众哗然!
玉如龙又道:“可是不是说浮屠珠在李飞白之子的手上吗?”
南宫玉衡道:“因为李飞白就是谢秋的儿子,只不过李飞白的母亲姓李,赵郡李氏的李。”他忽地看向柳无咎,又笑了一笑:“这个姓氏,想必柳公子不会陌生,因为柳公子的师父青冥剑主,他的母亲和妻子,也都姓李。”
柳无咎心下凛然!
南宫玉衡这一趟,果然不只是冲着浮屠珠,也是冲着贺青冥。
南宫玉衡不待众人反应,又道:“这个李,也是李圭山的李。”
“李圭山?”朱邪等人惊道,“那个李圭山?藏剑山庄之前的主人,最后一任武林盟主?”
南宫玉衡道:“不错,几十年前那次武林大会上,无名剑吴愁指认,李圭山用计残害前辈同道,夺取了藏剑山庄,当年八大剑派之中,有不少人是他的同谋,此后,中原再无盟主,八大剑派声名衰败,这才变化出今日的武林。”
萧关道:“这些老子都知道了,可是这跟浮屠珠又有什么关系?”
“因为巧的是,谢秋的妻子,就是李圭山的女儿。李飞白被李圭山养大,一度误入歧途,后来受到吴愁感化,才走上正道,但他一直知道自己的父母是什么人,也一直和魔教有联系,不要说他的父亲谢秋,就连他自己,也曾和金无媚做过夫妻。”南宫玉衡又道,“他父亲是杨真的表弟,他是杨教主的侄子,所以白鹿崖之战后,浮屠珠落到他手上,又有什么奇怪的呢?”
一人忽道:“南宫阁主,你这样拐着弯地污蔑先父,又是何居心?”
这个人正是几日未见的谢拂衣!
谢拂衣道:“南宫阁主,我把浮屠珠拿出来,可不是要你胡编乱造的。”
南宫阁主笑道:“那是自然,谢公子宅心仁厚,不愿诸位同道因浮屠珠蒙难,这才把它拿出来公之于众,希望大家公平竞争,免于杀戮。”
曲盈盈忽道:“南宫阁主,可是你怎么确定这就是浮屠珠?又怎么确定谢拂衣就是李飞白之后?可别弄错了,闹笑话不说,还让咱们跑一趟空啊。”
南宫玉衡道:“魔教一族惯用浮屠珠,所以族人背上,都有一道血红的朱砂胎记,这却是什么人也改变不了的。”
南宫玉衡又道:“白鹿崖之战后边的事,你们也就知道了。李飞白住在无相峰上,后来,他和一名渔家女子相恋,生下了谢公子,金无媚东征前夕,李飞白把浮屠珠交给妻子,让她带着孩子和浮屠珠逃命,可惜李夫人到底还是被害了,好在他们的孩子活了下来,后来又被华山老掌门收留。”
这个孩子,自然就是谢拂衣。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整个江湖都在找的人,竟然一直就在他们身边,就在他们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