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当然不知道有人在背后议论她。
明黛嘟囔一句,揉了揉鼻子,又露出来一个亮闪闪的笑容,道:“柳兄,我还没问你呢,你跟贺兄怎么样了?”
柳无咎道:“你追过来就是为了问这个?”
明黛道:“那我也不能当着贺兄的面问你啊。”
柳无咎顿了顿,道:“老样子。”
“啊?”明黛心道,“可我看着不像啊?”
二人相依相伴,举止亲近,若其中一个换作姑娘家,只怕要被人认成夫妻。
明黛心中腹诽,又忍不住补充了一句:还是老夫老妻。
说话间,柳无咎已寻到一处池子,池水清澈,几无纤尘,只有几簇寻常芳草和数尾游鱼,悠然摇曳、游戏,如闲人散步自家庭院。
柳无咎从怀中取出银匙,在池中搅动片刻,见匙子并未变色,这才放心,拿出别在腰间的牛皮水囊取水。
明黛道:“你怎么随身还带着汤匙?”
柳无咎不愿过多解释,道:“出门在外,有什么稀奇?”
明黛心中疑惑:可他俩从前也不自己带啊?
这俩人一定有什么古怪。
明黛哼了一声,跑去另一边洗了把脸,忽听得“呱呱、咕咕”二声,抬头一看,却见芳草之中金光烁烁,一株碧色芝草微微颤动。明黛心下一奇,正在回想天底下有哪样奇珍如此金碧交辉,还没等她把相思门藏书阁的本草目书籍都翻一遍,便对上了两只水汪汪的大眼睛。
“……蟾蜍!”
明黛惊呼,这声动静却似吓着了它,它慌忙跳了两步,明黛这才看清楚了,这只蟾蜍样貌十分奇特:三足,通体金黄,头上有双角,背上长有一株碧玉芝草。
柳无咎道:“有毒?”
他似乎便要拔剑,明黛却制止了他,道:“我姑姑说过,蟾宫林中,共有三种奇蟾,乃是南疆神物,轻易不与外人道,分别是‘万岁金蟾’‘碧空寒蟾’和‘混沌玄蟾’,这三种蟾蜍之中,只有‘混沌玄蟾’有剧毒,其气呼之,可致人死地;‘碧空寒蟾’无毒,却可使人致幻;至于这‘万岁金蟾’,却是百年难得一见的祥瑞之兆。”
柳无咎道:“蟾蜍而已,又怎么扯上祥瑞之说?”
“柳兄,我知道你不信鬼神,可是它背后那株碧玉芝草百年一长,是祛毒治病的灵药!”
……那确实是祥瑞。
柳无咎心道:若有了碧玉芝草,就算不能根治,至少也能让他病情延缓一二了。
明黛知他已然意动,遂笑着道:“不如你逗逗它,说不准它一高兴,就把灵草赠给你这位有缘人了呢?”
柳无咎顿了顿,道:“怎么逗?”
“喂它啊!”
柳无咎道:“我身上只有炊饼。”
“人家又不是我等凡夫俗子,才不吃那个呢。”
“那它吃什么?”
“钱。”
“钱?”
“是啊,它吞金啊,最好是金子,没有也无所谓,但总之是金银首饰之类,越值钱越好。”
柳无咎顿了顿,忍不住道:“你确定它是神物?”
这也太贪财了吧?
明黛摊手:“喂不喂看你。”
柳无咎只好忍痛割爱,掏出来一个银制小碗,舀了碗水,放到池边。这只银碗本来是用作药碗的,不过贺青冥现在不吃药,也用不着了。
明黛目瞪口呆:柳兄到底带了多少家伙事?怎么锅碗瓢盆样样齐全啊?
万岁金蟾看他二人并无敌意,忍不住诱惑,往前跳了两下,够到银碗,它喝了口水,又咬了一口,嚼了几下,一口吞到肚子里。
它就这么一口池水,一口银子地大吃大喝,不一会,柳无咎那只银碗便已被吃掉了一大半。二人见它沉迷于大餐,正欲趁其不备一举摘下芝草,它却忽地跳到了草丛里。
二人追去,却见沿路竟撒有金币,万岁金蟾蹦蹦跳跳,每跳三步,便停下来吃掉一枚。
又听得一阵幽幽歌声:
“戏金蟾,钓金钱。金钱一钓,万岁不倒,百病全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