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季明燃快步落座,眉开眼笑,“你在就有好吃的。”
鸟儿激动地“啾啾”叫着。
也不知它是否真听懂了二人养它的目的,这些年个头愣是一点儿没长,还是雏鸟模样。
所幸它吃的也不多,二人也就继续养着。
小鸟多半由禹天行喂养,他若出去一段时间,则将米水备好,方才出门。
季明燃也就负责添点食料,回家玩玩。
“你忙时总忘吃饭。”禹天行将窝在篮子的鸟儿拎起,合掌放置手中一同坐下,望着她:“我找到新药,饭后试试。”
禹天行热衷寻药。如他当初所言,他果真自行寻到足量丹药给自己彻底根除尸毒。于是他的寻药目标便只剩了一个——治好季明燃的脚。
只是正如当初姜老板所预料,张大夫所诊断,季明燃的脚伤拖得太久,加之伤上加伤,即便是顶好的灵丹妙药,依然于事无补。
她的左脚是彻底瘸了。
对于此事,显然当事人比旁观者更很看得开,季明燃将过去说过无数次的话又重复说一遍:“横竖走得慢些,旁人也看不什么,这点伤影响不大。而且姜老板也说了,等我筑基之日,洗髓换体,这些旧伤自然也会好的,不用这么大费周章地给我找药。”
禹天行抚摸着雏鸟的脑袋不说话。
季明燃果断改口:“自然,在我筑基之前就能够恢复是最好不过。我吃完饭后,立马用药。”
“嗯。”禹天行嘴角扬起,想起季明燃中断的话题,接道:“方才你说到天门,然后呢?”
季明燃续上入门时正要说的话。
“姜老板说,下月初,祁望山天门启,我须前去。”若要如期抵达,她须得尽快出发。
“叽!”凄厉尖鸣刺痛耳膜。
禹天行垂下眼睫,松开下意识攥紧的双手,拇指抚了伏急忙探出半个身子的雏鸟。半晌,嗓音低哑道:“你是引气期。”
“此行九死一生,但我意已决。我想捎上你,不过现下并无万全之策,恐有风险,可你愿意随我来么?”
落在桌上的影子因为主人着急前倾,而与自己的影子碰在一起。
禹天行眸光微动。
即便如此,她也不会动摇自己的决定。若他不去,那此刻便是二人分道扬镳之时。
掌心松开透出些许缝隙,雏鸟寻机急忙跳跃至桌上,忙不迭地朝外跳去,白皙修长的双手仿若想要将雏鸟握住,朝雏鸟跳跃方向微移动,但半路忽地又改了主意,到某处时顿住动作。
两手交叠,掌心朝下,恰好将两个影子紧紧盖拢。
“好。”禹天行抬眸,黑墨般的眸子将浓稠的情绪遮掩得一干二净,悄声道:
“下月初,祁望山鸣华郡,我欲起兵,恰可与你同行。”
——
二人收拾一夜,准确说,是禹天行收拾一夜。
他妥当收好屋内细软,分门别类打包米面肉粮、换洗衣物,还在大半夜地寻来马匹。离开前,不忘将小屋门户关闭紧实,锁上小院木门。
目光停留小屋片刻,他垂眸轻抚掌中不安的鸟儿,转身提等候许久的季明燃上马。
季明燃与禹天行共骑一马,她上辈子开过装甲、驾驶过战斗机,愣是没学过骑马。
出发匆忙,她先去往冥器铺拜别,不见小参,姜老板半醒不醒,一脸迷糊,在身上掏半天,掏出个小小锦囊抛给她。
挺沉,姜老板说,那是月钱。
“走吧,别再见。”姜老板打了个哈欠扬手告别。
也算是对她此行的祝福?
季明燃行礼,“这些年,承蒙老板关照,老板真的不随我去吗?”
“时机未到。”姜老板简短扔下一句随后轰她出门,大门一闭,睡觉去也。
——
禹天行带来的马匹高大矫健,脚程极快,一路疾驰。
初初几日,路上不少赶路之人,偶见匆匆而过的数名修士。
再过两日,碰见的修士越来越多,天上飞驰的、路上闪现的......季明燃还是头次感觉修界原来如此人丁旺盛。
赶路十日,祁望山遥遥可见。
祁望山脉连绵数十里,十六个郡城围绕山脉错落而置,祁望山处于山脉正中,禹天行去往的鸣华郡盘守于山下,若想上山,则需进城。
赶往祁望山的人并不少。
夜间季明燃燃起火,便有四五人顺着光亮寻过来。
季明燃抬起头,瞧见眼前的光景,不由得怔住。
这是支什么奇怪的胡须队伍。
为首者,高大结实,脸庞被乱糟糟大把黑色胡须遮挡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黑亮眼睛,长得像棕熊一般。
他身旁站立着一个眼里透出精光的瘦长高个,面容俊秀,下巴处却坠吊着一把被包扎成马尾状的长胡须,与那大胡子不同,他的长长山羊胡子显然经过精心打理,柔光顺滑,十分飘逸。
他们身后站着四五人,同样留着各色胡须。
“小妹儿,借个火成不?”大胡子嗓门高昂洪亮。余光瞅见在一旁捧着雏鸟的禹天行,他道:“小老弟,你这鸟不够塞牙缝呀。咱哥们今日猎到几只野兔,小老弟跟小妹儿借个火,咱分点给你?”
禹天行只低头逗弄雏鸟的脑袋,神色冷漠不变,似乎没有听见大胡子的声音。
气氛沉默中带着尴尬。
大胡子身旁的高个羊胡子极有眼色,打圆场道:“师兄莫乱语,此幼鸟被精心照料着,并非食物。师兄鲁莽,还望二位见谅。”
大胡子讪讪地摸摸自个脑袋:“这这这......”
羊胡子转向看起来更为面善的季明燃,“我们不懂生火,又想保存灵力,故而想与二位搭火烧食,若二位不介意,还望尝试尝试我们师兄的手艺,他的烤肉堪称一绝。”
走路无声,气息悠长,他们不是寻常练家子,他们是修士。
季明燃眉眼弯弯,举起两根手指:“自然好呀,我要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