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经过空港大学,池郁千看见小吃街的学生穿过街道,勾肩搭背,欢声笑语,脸上洋溢的幸福的笑容,也有反例,男生跟在女生后面,似乎是女生生气了,男生上去半哄着,地面上未干的小水洼映着霓虹灯光,模糊间她恍惚回到了那个时候,一个人。
到了地方,池郁千寻思能有多破,毕竟他都开上小奔驰了。
池郁千注意到门口写着左林,她大学念书时好像时常路过这里,记得这地儿几乎每一户都被租出去了,上大一时她宿舍就有一姑娘想搬出来住,左林就在那姑娘的选择项里,她不关心,后来无意间听到其他舍友闲聊说是因为在太便宜被pass掉了。
楼外面种植了几颗香樟树,沙沙声响,雨滴顺着叶子一颗颗落下,鼻息尖闻到香樟独有的清新味,前面靳言周穿了件白色T恤,背影修长挺拔,故我依然。
跟他进了一楼,外观确实破,楼道连个灯都没有,手电筒打上去,墙面斑驳,墙皮脱落,还被贴了不少广告,覆上错综杂乱的红色喷漆,交织在一起,甚至还有蜘蛛网,就跟她在东华附近看见的学区房差不多,老旧的复古感。
厨余垃圾的刺鼻味飘了点过来。
池郁千余光一扫,对门紧闭,门口摆放了四五个黑色垃圾袋。
靳言周钥匙插入锁孔,啪嗒一声开了。
他开灯。
入内扫一圈,整体偏冷调,里面家具还挺齐全。
就是没什么人味儿。
靳言周给她拿了一双女款拖鞋,他还未走至厨房,察觉后面没动静,扭头见池郁千还站门口盯着那双鞋子玩木头人,他说:“除了我只有你来过这。”
所以鞋子是新的,没人穿过。
池郁千换上,抬眸,头顶的灯泡明亮崭新,明显是刚换过。
他又说:“给你准备的。”
池郁千不理他,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
她玩了会儿手机,发现没电了,往里喊一声:“靳言周,你有充电器吗?”
“门口柜子第一层有个新的。”靳言周正切菜呢,他应声,顿了顿,又说,“你顺便再帮我拿个创可贴吧。”
“好。”池郁千过去,反应过来问,“啊,你怎么了?”
她把创可贴拿过去,上下打量看他怎么回事。
靳言周左手食指多了一道口子,被菜刀划伤了,他已经用水冲洗过了,看得出伤口不深,但血却滋滋地慢缓缓往外冒。
池郁千怎么觉得他有点表演式可怜。
他把手垂在半空中,没动。
行,谁做饭谁是皇帝。
池郁千上手给他服务。
靳言周垂眸看她撕开胶带一系列动作,他个高,低头就能瞧见池郁千一张全是五官的精致小脸正仔细端倪他,然后微微皱眉握住他食指,创可贴对齐伤口,贴上,抚平。
指尖递来温热的触感,他心里暗爽,他觉得故意划伤自己这个决定很正确,确切来说,最近他俩都近距离接触多少次了,虽然也不差这一次,但就是爽。
池郁千完工,发觉到面前这人正盯着自己,她抬头看了他一眼,视线交汇,池郁千往后退了几步,闻到食物香味,瞥见一道已经摆好的看起来就很有食欲的菜,轻撇嘴角说:“赶紧做吧。”
她回去开了把小游戏,眼角处肉眼可见的地方多了一抹亮点,她抬头找到来源处,阳台一片锃亮,雨水都反光了,窗户开着一条缝,应该是白天下雨的缘故。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
她去那边找到一个胶棉拖把,来回扫了一个回合,地就干了。
池郁千从里看外面的样貌。
靳言周说的没错,真的很破。
窗户上面什么都没有,似乎还有裂纹,里屋的光落到外面,藤蔓缠绕,不规则地穿过破碎的墙壁,仿佛下一秒就要塌陷,泥土上还有几片垃圾。
她放下工具,又回去坐了一会儿,继续小游戏。
靳言周做了四道菜,蛋黄鸡翅,番茄肉酱意面,糖醋基围虾,黑椒牛排,两杯水果冰茶。
吃的时候池郁千目光斜视到一间门半开的房间,目测里面空间小,狭窄,只有一张床,应该就是他卧室了。
靳言周工资不低,为什么会住这种地方。
还是租的。
他好像知道她的想法一样,看她,然后看自顾自说:“我攒钱,正好最近准备换个地儿住。”
“哦。”
她喝了口果茶回。
很敷衍的一声哦,池郁气卷了口意面,察觉面前人没动静了,她去看靳言周,这人头半低着,看面前的菜,池郁千看不清他眼底什么情绪。
头顶的灯光照在饭桌上,再明亮此刻也变得微弱起来。
犹如一初独角戏。
池郁千:……?
池郁千:怎么感觉他说的有点可怜,这副样子就卖惨博同情的意思。
“你就不好奇我去哪个国家了,这几年过得怎么样。”
“准备换哪儿?”
靳言周掀眸看她,继续说。
池郁千眉毛轻轻一拧,她没忘记今天对外说靳言周是她朋友,无论是小白脸还是老池,他可能都听见了,这几天他又频繁出现在她面前,他俩这模棱两可道不明的关系也该定个结论了。
她看见靳言周眼尾好像红了。
她一顿,又想起来他家破产的事儿。
不能吧,这么脆弱吗。
嗯,一落千丈,情理之中。
靳言周见她没什么反应,去拿旁边的杯子,喝了口说:“呛到了。”
池郁千想了想,吃饱了就翻脸不认人式回他——
“你听好了,靳言周,我俩现在顶多只能算朋友,就那种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普通朋友,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