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边走,边盯着手里的电影票数落自己。
忽然,一个穿着朴素的妇人走到她面前来,面色平和,态度谦恭,脸上挂着和蔼的笑容,“不好意思,颂雅,我能占用你一点时间吗?”
颂雅往左右各看一眼,目光重新落在眼前的妇人身上,有些不确定,指着自己,“我?”
对面的妇人点点头。
颂雅疑惑,“可是我根本不认识你。”
妇人和和气气解释,“以前你的确不认识我,但是今天,我们有必要正式认识一下。”
颂雅还是满脸疑惑,在妇人的极力恳求下,她和她一起拐进了街边的一家咖啡厅。
“你找我,到底是有什么事?”
颂雅好奇,更迫不及待赶紧赶回家,想把贺晋玺抓出来,让他赔偿自己,今晚和她一起来看电影。
所以她急着把眼下的事情处理完,好赶回去。
妇人摆正姿态,谦恭有礼,“我先做个自我介绍,我叫陈芳琴,是贺老先生家以前的保姆,在贺先生出事之前,我在他们家已经工作了十年。”
害怕颂雅怀疑,妇人特地从包里拿出几份合同以及一些照片。
这些照片是在贺家拍的,看得出来屋子很宽敞富丽,摆在最前面的这张照片,是贺晋玺、贺圭忠、夏雪玲以及保姆陈芳琴几人的合影。
颂雅一眼就认出了夏雪玲——在她眼里,一个抛弃贺晋玺的讨厌女人。
她又注意到坐在贺圭忠腿上的贺晋玺。
看上去,他才三岁多一点,脸肉嘟嘟的,眼睛又大又亮。
谁能想到这个小孩十多年后竟然长成了一个瘦瘦的、目光总是狠厉,对自己和任何人都无比淡漠的少年。
照片上的贺圭忠与病床上躺着昏迷不醒的贺圭忠相比,多了许多英气和精气神,目光炯炯有神,却又无比和蔼。
颂雅翻了翻旁边签订的保姆工作合同,扫了一眼照片上的陈芳琴,重新看向对面的妇人,“阿姨您好。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和以前一样有气质和风韵。”
陈芳琴和气地笑笑,“你客气了,我就是一个做保姆的,哪儿有什么气质和风韵。”
颂雅不是一个喜欢绕弯子的人,恰好陈芳琴也是。
陈芳琴见颂雅确认得差不多了,便直接开口,腿上放着她随身携带的包,一个洗得皱巴巴、看上去是粗布缝制的包。
“其实我这次来呢,是有点事情想要拜托你。”
“好说好说,”颂雅客客气气看着陈芳琴笑,她一看就是个朴素老实的人,以前在贺晋玺家干过十年的保姆活,肯定是个不错的人,“阿姨,你有什么困难,尽管开口,只要是我和贺晋玺能做的,我们一定帮你。”
陈芳琴脸上还是挂着笑,只是她这一次却是在摇头,“我的困难,只有你能帮我解决,不需要他做什么。”
“什……什么意思?”
话说到这里,颂雅倒是有点儿听不明白。什么叫做只有她能帮忙?她明明和妇人在此之前从未见过、更没有任何关系和瓜葛。
陈芳琴盯着陶瓷桌面,嘴角微微上扬,耐心解释,“以前贺先生对我很好,他出事之后,小贺这孩子就一直没人管,我特别想找到一个机会,帮小贺做点儿什么,以此感激贺先生从前对我的照顾。”
陈芳琴抬头看颂雅,不急不慢,“夏雪玲是贺先生的第二任妻子,贺先生车祸之后,我一直打听他们的消息,直到前段时间,才得知夏雪玲带着他们来了南芜市,但让我万万没想到的是,夏雪玲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竟然把小贺一个热扔在这儿不管,自己跑出去逍遥快活。”
不知为何,颂雅竟然觉得妇人的声音和眼神里带着一种憎恨。
陈芳琴缓了一会儿,重整自己的情绪,又把话接着往下说,“夏雪玲以前在贺家的时候,一直表现得慷慨大方、热心肠,可谁知道,她竟然是这种人?”
妇人望向颂雅,眼里流露出一种莫名的哀伤。
颂雅感到背后发凉,有些忐忑,客客气气开口,“……所、所以阿姨,你来找我究竟想让我帮你做什么?”
她替陈芳琴开口,“哦,我知道了,你是不是记恨夏雪玲,想要替贺晋玺讨公道,所以想让我告诉你夏雪玲的下落和地址,你好去找她?”
“阿姨,实在是不好意思。”颂雅越来越不自在,无比想赶紧从这里离开,于是她一鼓作气,把自己能想到的、妇人可能想说的,全一股脑给说出来。
“我还真不知道夏雪玲在哪儿,她虽然是贺晋玺的妈妈,可是连贺晋玺都不知道,我又怎么可能知道呢,你说是吧?”
“如果没什么事的话,不如——我就先走了吧!”颂雅扬起一抹笑,二话不说就站起来,准备往外溜。
“不,你先别走。”
陈芳琴也站了起来,拽住颂雅的小手臂,不让她离开。
她的眼里充斥着一种哀伤,“我来找你,是想让你考虑一下小贺。”
颂雅有些愣住,“什、什么意思?”
陈芳琴继续开口,“小贺以前的日子那么不好过,苍天有眼,好在他是个聪明的孩子,肯吃苦,肯用功,我打听过了,他成绩很好,一直是年级前三。但我也听说……他和你,似乎一直形影不离……”
陈芳琴似乎很了解贺晋玺的性子,知道他有可能会为颂雅做些什么,此刻,她的眼里有泪水在打转。
“小姑娘,算我求你了行不行,你别让小贺和你填同一座城市的志愿。他成绩那么好,那么优秀,完全有机会去琥蕙市读全国最好的大学京大,可因为有你,保不准……他会退而求其次,放弃大好的机会,去读别的学校。”
颂雅听得一愣一愣的,虽然无法理解,但她还是尽力保持耐心解释。
“阿姨,我认为是你想多了。贺晋玺是个很理智的人,也清楚什么是最好的选择,他不会像你说的那样,因为区区一个我,而在填志愿这件事上儿戏的。”
“可我始终不放心,”陈芳琴眼尾红红的,声音哀嚎,“你我都清楚,小贺这一路走来很不容易,如果他今后还是不能过好,我有什么颜面再去见贺先生。”
“小姑娘,算我求你了行不行,你答应我好不好,别让小贺做出放弃京大的选择……别让他因为你,放弃大好的前程……”
“不是阿姨,你听我说……”颂雅想和陈芳琴好好讲讲道理。
可是陈芳琴似乎很激动很着急。
她拽住颂雅小臂的手忽然松开,屈膝准备往下跪,“你要是不答应我的话,我就一直跪着不起来。”
“你干什么啊阿姨!”
颂雅吓得赶紧把她拦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