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了笑。

“真是不禁逗。”

——

回忆有多幸福，现在的颂雅就有多么难受，心如刀割，好像被人扼住了喉咙，她痛苦得快要不能呼吸。

贺晋玺的笑容，是颂雅永远无法忘怀的东西。

小时候，她对男女之事一无所知。

爸妈要忙工作，晚上不能回家，于是纪霞就把颂覃辉托付给贺晋玺，让他帮忙照看颂雅一晚。

那个时候，颂雅只有十四岁。

明明贺晋玺打地铺，让颂雅睡自己床，结果第二天醒来，不知道什么时候颂雅爬到了他的地铺上，趴在他旁边。

她醒来后哇哇大哭。

贺晋玺不耐烦地问她哭什么，她哭着说：“我要怀孕了……”

他惊讶不已，又问，“谁跟你说的，你才多大。”

颂雅一边哭，一边一本正经回答他，“电视上说的，他们躺一张床上，然后，就有小宝宝了。”

贺晋玺：“……”

他那天实在没忍住，笑了颂雅很久很久。

一个在崩溃大哭，一个在疯狂大笑。那天的颂雅怎么都想不明白什么事这么好笑。

贺晋玺的死皮赖脸，总是会用在颂雅身上，也只用在她身上。

有一次，两个人在房间里写作业。

先写完的贺晋玺无聊得慌，凑过去对颂雅说，“你看啊，我叫贺晋玺，又是晋，又是玺的，你说，我上辈子不会是个皇帝吧？没准儿，你就是我上辈子的丫鬟。放心，等我以后发达了，一定罩着你。”

颂雅那段时间烦他得紧，给他翻个白眼，走到门口，为他打开门，“慢走，不送！”

没过多久，他又从阳台翻过来，笑吟吟地问她，“颂颂，要不我给你讲题吧，比你一个人在这儿瞎琢磨效率高得多。”

颂雅不搭理他，继续埋头写作业。

贺晋玺没完没了。

颂雅走到阳台，怒斥道：“贺晋玺，你是不是有什么病？”

他眨眨眼，“那你有药吗？如果你有的话，咱俩刚好可以凑凑。”

颂雅：“……”

以前，颂雅发高烧，在医院打点滴，贺晋玺总会日日夜夜都在她旁边守着她。

迷迷糊糊的颂雅第一次在医院待这么久，在她认知里，医院是很吓人的，随时可能有不好的事发生。

她醒来后，第一件事情就是问贺晋玺，一脸委屈，“贺晋玺哥哥……我是不是要死翘翘了？”

几天都没有睡好，整个人有些疲惫，但贺晋玺总是耐着性子回答她的任何问题。

尤其是在她虚弱的时候，说话的语气更是变得格外温柔。

他安抚她，“不会的。你不会死的。在我死之前，我不会让你死。”

颂雅因为他的这些话，倒也安心不少，那个时候，她也说不上来为什么，总之，就是对贺晋玺无条件信任。

她乖乖躺在病床上，让贺晋玺给自己压好肩前的被子。

她又问，“贺晋玺哥哥可以不死吗？我不想你离开我。”

那天，贺晋玺沉默了很久都没有回答颂雅。

或许，他只是在诧异，在这世界上，除了从不关心自己的亲人，竟然还存在着这么一个人——依赖他、需要他。

——

瑟瑟冷风拂过她的面颊。

回忆的画面在脑海里一幕又一幕闪现，颂雅的眼泪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从眼眶中流了出来。

行人从她身后匆匆而过。

颂雅慌张地把眼泪擦掉，不想让任何人发觉。

她知道，这些日子以来，都是在自己骗自己。

她总说，贺晋玺没有离开，他还活着。

可她十分清楚，这些都是她给自己编制的谎言。

她只是想给自己的生活找个支点，如果没有贺晋玺，如果没有希望，她似乎……再也不会笑了。

颂雅决定暂时离开这里，她想找个没有人的地方呆着。

忽然，有人在背后拍了拍她的肩膀，她回眸看去。

原来是林峰。

“这么巧，竟然在这儿遇到你了。”林峰热情地给颂雅打招呼，“贺晋玺呢？去年我还看你在朋友圈秀恩爱呢，那背影，我一看就知道是他。”

颂雅低下头，一言不发。

等她稍稍整理好自己的情绪，重新开口时，声音还是有些哽咽。

“他……他生病走了。”

颂雅总以为自己很坚强，可是当她鼓起勇气，向别人说出这个事实的时候，她才恍然发现，自己其实一直很脆弱。

她崩溃大哭，所有压抑的情绪在这一刻爆发。眼泪怎么都止不住。

痛苦的神情在她脸上蔓延，哽咽的声音、抽搐的身体……她其实，真的好想好想贺晋玺。

他能回来吗？

如果他还想欺负她，也没关系。只要他还能回来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