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我不能碰你,只要我一碰到你,你就会隐身。”
十岁的陈景琳就这样躺在病床上听到了这个秘密。
“我一直以为,是因为我们是家人,我们身上流着同样的血,所以你才会在我的视线里隐身,爸爸和妈妈也是这样。
但是后面我才知道,不是的,还有另外一个女孩,她也会隐身,到那个时候我才明白,一直以来,会隐身的原因,从来都不是因为血缘,而是因为爱,因为我爱你们。”
陈景琳听得十分清楚,痛苦不堪的她像听到了奇迹,本就意志力坚强的她更加有了活下去的毅力。陈景煊给了她最后一丝活下去的勇气。
陈景煊摸上病服盖着的陈景琳的手,痛苦道:“哥哥求求你,活下去,好吗?”
陈景琳心中的力量拧成了一股绳,暗暗发誓一定要挺下去。
陈景琳看着陈景煊洁白的手掌,还是有些不敢握上去。陈景煊看她犹豫不决,又收回手去,陈景琳却闪过一丝失落的神情。
陈景煊从口袋里拿出一个东西,是原大师给他的锦囊,说道:“我这么多年都在为你祈福,这个是山里的大师给我的,我前不久才去了一趟,他什么都没说,只给了我这个。”
能把陈景煊这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改变成这样的,这世间也就只有陈景琳一个了。她接过锦囊,收进口袋里。
陈景煊松手往前走,陈景琳不甘心地说:“等一下。”
“怎么了?”
陈景琳伸出手:“我刚才伸慢了。”
那只和陈景煊长得相像的手伸到陈景煊胸前,陈景琳开心地笑着,嘴角快要咧到耳后根。
陈景煊放心地握了上去。
“还看得见吗?”陈景琳笑着问。
陈景煊笑语摇头回答:“真的完完全全,什么都看不到!”
但是陈景煊没有害怕,牵着陈景琳往前走,他边走边故意说道:“踩到你我可不负责啊,你只能自己多长个心眼躲着点儿。”
来到马路旁,陈景煊的电话响了起来,他才终于放开了陈景琳的手。看着来电显示上燕燕的名字,陈景煊知道,暂时的逃避到现在应该结束了。
“喂。”陈景煊好声好气地接起电话。
燕燕那边同样传来的也是温柔的语气:“陈景煊,明天,还能正常拍摄吗?”
陈景煊回头看着陈景琳,他头脑发热一般地跑回家,还拿着行李,其实现实根本不给他机会,因为他就算回家,也只能待一天,完全没有过夜的可能,只得连夜赶回高茗去拍戏。
陈景琳坚定的眼神嫣笑着对陈景煊点了个头。
陈景煊平静地回复道:“嗯。”
燕燕没想到这次陈景煊恢复的那么快,她早就替陈景煊编好理由家里出了紧急情况需要请假回家几天,这通电话只是走个过场。
以前的陈景煊,在这个时候是万万不可能接电话的,更不要说居然还能答应回去拍戏。看来这次的打击彻底把陈景煊给逼得魔怔了,居然还能平静地回复嗯。
燕燕喜出望外,差点没反应过来,愣声接话道:“哦好,那我去回小马哥了。”
挂完电话,陈景煊眼睛乍然变得狠戾,他握着手机的手开始发力,手腕间青筋暴起,上下牙齿相互摩擦着。陈景琳盘起手欣赏着这幅表情,满意地笑了起来。
“笑什么?”他眼光扫到陈景琳的目光不明问道。
“这个表情,跟我很像。”
“小屁孩儿,要像也是你跟我像好不好。”
兄妹开玩笑打闹着回了家。
“要跟妈妈打声招呼吗?说你来过了。”
陈景煊拿回白带来的行李箱,跟陈景琳告别。
“不了,我本来也只是来看你的。倒是你,出去了一天好交代吗?”
“没事,周末我偶尔有时候会这样的。”
陈景煊正想着要怎么结束最后的告别,陈景琳又顿道:“对了,你刚才在车上和我说,之前你喜欢上的女演员现在不会隐身了,说明你不再喜欢她了,那,爸妈呢?会不会也早就不会隐身了?”
回去的飞机上,陈景煊也在想着这个问题,他早就在很久之前就不会和父母有肢体接触了。这些年父母找他要钱的次数越来越多,他的心早就在一次次的交易当中逐渐沉入绝望。
对父母的感觉早就从小时候认为他们是自己的天,但现在觉得最好的关系就是相安无事最好。父母还会隐身吗?陈景琳真是会抓重点,这个问题的答案,是什么,重要吗。
窗外的云随着黑夜的到来也不再发白,再无辜的一朵云,都被渲上乌色的气度。
或乌或白,或许压根不在云本身,全部来自环境的评判。
高茗国际机场,飞机已经停稳。陈景煊重新戴起了墨镜,穿上普拉达尼龙黑色风衣,扣上第三颗衣扣,整理好头发起身下机。
“再见!”乘务长笑着送客。
陈景煊侧头微颔首礼貌回应。
乘务长愣了三秒才从花痴的神情中回过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