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需要,”池恒洲斩钉截铁,丝毫没有提及刚刚莫名其妙的沉默,“就凭你年级倒数第十三名,全科分数加起来还没我一科高。”
闻疏清:“……”
有时候讲心里话是没用的,不管闻疏清怎么辩解排行榜都不会变动,事实胜于雄辩,池恒洲管得更加理直气壮。
尤其是,池恒洲是个非常善于得寸进尺的人——今天闻疏清默许他在上课睡觉时摇醒他,明天池恒洲就能一丝不苟地监督闻疏清上完整个早自习,并背诵重点诗句。
等闻疏清意识到不对劲时,他早以为已经放弃了学习小组计划的杨老师又过来横插一脚,顺理成章地给池恒洲冠上一个更合情合理的学习小组长身份。
简单来说,压着闻疏清学习更勤快了。
事实上等池恒洲真正开始着手检查起闻疏清的基础时,才发现对方的情况比他想象的好太多,只用从高二开始补习。
试卷习题都选的他自己过去做过一遍的给闻疏清,真没有办法做出来的题目也会认真给闻疏清分析解题思路——从学习小组长的身份来说,可谓是尽心尽力。
闻疏清不是个偏爱热闹的人,但坐在池恒洲身边偶尔会生出些调侃的心思:“你就这么听老师的话?老师叫你教我你就真教我啊?”
他语气轻飘飘的,听着总有股陷入棉花糖里的感觉。池恒洲笔尖一顿,瞥了他一眼没说话。
然而闻疏清看着翻了倍的试卷和习题,有理由怀疑池恒洲这是在蓄意报复。
闻疏清想着,嘴角也不自觉扬起了些,紧接着又意识到这么笑很傻,干脆手动把嘴角拉平。
其实多相处一些就会发现池恒洲话虽然不多,但每次总能一针见血,那点沉默游离似乎多是幻觉,真实的池恒洲非常鲜活。
闻疏清把被子拉上,紧接着将自己卷成了毛毛虫的形状。迷迷瞪瞪地看着天花板想,他后来才发现也不是这样的。
池恒洲的那点少年意气似乎全留在了为数不多的回忆里,面对他的时候总会有点特别。但再仔细些就会发现对其他同学总是一副不咸不淡的模样,就像是……
闻疏清无端想起那天路灯下的场景。
忽闪忽闪的灯光,池恒洲穿着一身大衣站在风里,安静到闻疏清总觉得那双眼睛里藏了很多情绪,但当他想去追溯时又会碰壁。
那天在楼道里一闪而过那片熟悉的衣角,两人相顾无言的尴尬沉默,晕晕乎乎之间直接倒向了对方怀里。在当时略显社死,但现在回忆起来却总披着层滤镜。
让闻疏清总有种超出现实的预感,就好像是那么多年来池恒洲一直在默默注视着他一样。
刺眼的白光照下来,总让人觉得头晕脑胀。当然,也有可能是闻疏清睡觉的时间实在太少,一整天下来都在用脑,身体在筋疲力尽之际发出的一点警告。
闻疏清叹了口气,啪地一声关上了灯。
*
李百川站在门口看了眼时间,现在已经是中午十点了,照常理来讲闻疏清应该早已经起床了才是。但因为那天的长时间录制,再加上到家都已经近两点,他一时之间也拿捏不准。
他低头百般无聊地又刷新了一遍朋友圈,最顶上是个小艺人发的鸡汤,压在鸡汤下面的是悲伤文案。完全不同但意外和谐,李百川一视同仁地点赞。
就在这时邻居的门开得突然,短促的一声砰,那位凌晨才交换过姓名的小哥又站在了李百川面前。
李百川显然不是个容易忘事的人,上下打量一圈确定看起来不着急,才伸出手笑眯眯打招呼:“你好呀,是上班去吗?”
池恒洲极快地瞥了眼死死关着的门:“嗯,公司那儿有事情等我处理。”
默了一会儿,他才再一次开口:“不直接开门或者打电话吗?”
李百川生怕自己的一个举动坏了闻疏清名声,让还在睡觉的某人背个“耍大牌”的黑锅,连连摆手:“我担心他还在睡觉,反正没什么特别要紧的事情,不如先等一等。”
“嗯。”池恒洲点点头,没有多做停留,大步迈进停在这一层的电梯里。
说来也巧,电梯门刚一关,这边闻疏清就迅速开了门。
还没等李百川说点什么,闻疏清就猛的一把把他薅了进来,动作精准有力又迅速。李百川目瞪口呆地一边换鞋,一边感叹:“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这么个技能,那边刚进电梯你就开门,总不能是不好见人吧?”
闻疏清拧着眉,做了一晚上有关于前任的梦,要是大清早再和前任本人在现实里面对面那还得了。但闻疏清没说什么,只是随口还击:“你不是人?”
李百川都习惯了每天早上给闻疏清顺手带份早餐,今天闻疏清起得晚,早餐自然也凉了。好在闻疏清根本不在意,从塑料袋里掏出个包子就啃。
李百川等他咽下去第一口,才不紧不慢地宣布消息:“你上的那期不出意外地凭着直播内容爆了,现在微博上涨了十多万粉丝,看样子都是活粉。”
闻疏清面色平静。
“还有一个消息,”李百川双手握在一起,在桌子上撑出一个三角形,“有一个剧本递到我手里了。”
闻疏清忽然挺直腰板,眨了眨眼睛,那一瞬间眼眶里就像有个年久失修的灯泡,倏地亮了起来:“真的?”
李百川面带微笑:“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