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善文一贯爱见风使舵,从前是这样的,现在也是这样的。”闻疏清移开视线,手机里播放着孟善文出来哭诉的视频,“他没什么大智慧,但小聪明不断。”
最后在闻疏清的坚持之下两人没去见闻清芳,但在回程的路上他却打开了那个视频。
视频底下的言论多为同情或将愤怒的矛头指向闻疏清,逻辑没什么错,但稍微看多点儿就能猜出来里面不仅有水军,更时刻有人在监视评论区及时删除质疑的评论。
不过即使闻疏清发现了也没用,只要路人路过看评论区一派同情的模样,关于霸凌的印象就会深深刻在脑海里。
“其实澄清很容易,但最重要的是怎么弥补你这段时间的风评损失。”池恒洲开着车,心里已经谋算起公关手段。
闻疏清瘫在靠背上,整个人懒散又闲适,看起来完全不像是被捏造事实指着鼻子骂了那么久的受害者。
池恒洲心里是这么想的,嘴上也就顺口问了——或许是往越城走了一遭,闻疏清心上的负担也减少了些,对着池恒洲都显得更放松了。
“我没什么好生气的,天天看他们玩手段都快腻了。”闻疏清这么说着,居然还真的掰起手指一个个数,“孟京墨、孟羽澜就不用说了,孟善文从我来之后就心甘情愿当孟京墨的狗。”
或许是被“狗”这个特别直白又刺耳的字眼给逗笑了,闻疏清弯了弯眼睛:“孟见山话不多但心思多,不然也没法子在孟夫人还在世的情况下,把板上钉钉给孟京墨的产业全划给了自己。”
“还有一个……孟思霏,她其实很乐于说话分享,但在孟家说不上话还有被排挤的趋势,只不过这种排挤对比起我或者孟见山来说要小得多。”和孟京墨有直接竞争关系的除去孟见山就是闻疏清,而她只是个并不起眼的女孩子。
闻疏清对她的印象还算不错,一个有眼力见并懂得做人留一线的小朋友,到哪儿都不会讨人嫌的。
事实也确实如此,孟见山在公司彻底掌权之后孟思霏也连带着喝上了汤,在公司蒸蒸日上的前提下想来过得不错。
“那你呢?”
听见池恒洲的问题,闻疏清歪了歪头:“孟见山原本想给我公司股份的,不过我没要,他就往我卡里打了几百万。”
闻疏清不是个铺张浪费的人,几百万按照他的活法完全够他滋润地过一辈子。
池恒洲挑了挑眉,但闻疏清只是给他回了个笑。其实他也知道对方想问些什么——孟家的公司在孟见山接手后出乎意料地焕发第二春,如果闻疏清拿的是股份的话,现在手上的钱可不止这么几百万了。
孟见山也是这么说的,站在快搬空了的别墅里,他眸子依然冷淡:“我有把握让公司现有的市值翻倍,但你如果只拿钱我现在手里只能攒出四百万。”
闻疏清勾了勾唇角,眼里没有丝毫笑意:“我不想和孟家再扯上什么关系了。”
孟见山的视线在他身上绕了一圈,开口突兀地问:“因为那个人?”
闻疏清倏地从那段回忆里抽离,没再说话。
雨滴一颗又一颗从天上砸下来,在车玻璃上划出一道道雨痕,平白让闻疏清想起那个雨夜。
晚自习下课后因为打扫卫生,闻疏清和池恒洲一并留了下来。池恒洲在花店里就常常整理做起家务不难,闻疏清却笨手笨脚地让人怀疑人生。
准确来说,是池恒洲过于利落的动作衬托出一边的闻疏清动作有多么生疏。
到最后池恒洲也看不下去了,叹了口气:“你帮我去卫生间提桶水,这边我来就好了。”
闻疏清非常有自知之明,既然在扫地上出不了什么力气,那就在其他地方多打打下手——提桶水提得心甘情愿,没半点儿怨言。
好不容易清扫完教室,两人背上书包站在走廊上,看着外边的大雨倾盆却傻了眼。
面面相觑之下,闻疏清率先反咬一口:“换季的时候怎么没带雨伞?”
“你也没带雨伞。”池恒洲拒绝被反咬一口,冷静地指了指闻疏清空空如也的书包侧兜,随即接收到闻疏清遗憾的眼神,“你在可惜什么?”
闻疏清耸耸肩,将自己混淆是非的行为说得理直气壮:“我还以为你会上钩呢。”
转而移开视线,神情平静地望向被雨滴溅起水珠的坑坑洼洼,不知道是不是池恒洲的错觉,那张看起来没心没肺的脸上难得带了些落寞。
或者说,那点落寞就像是在风吹日晒之下掉了漆的墙面。透过花花绿绿的颜色,露出了底下藏着的、斑驳的沉寂。
闻疏清却在下一秒敏锐地察觉到了池恒洲的视线,迅速调整好表情,蹲在地上抬头笑着向对方问:“看我干什么?”
池恒洲却总觉得那个笑容看起来像是硬撑起来的气球,或许在下一秒就会爆炸。可是爆炸后的气球很难伤害到别人,只会让自己变得支离破碎。
“闻疏清。”
“怎么了?”
“那天,你为什么要打他们呢?”池恒洲说话声音轻到快融进雨里,但闻疏清却听了个分毫不差。
他早料到池恒洲迟早会拿出那天的事问个明白,这人的好奇心重得烦人。
但闻疏清没能想出个合理借口——那天在教导主任面前借口明显不管用,编个其他理由又怕穿帮……想来想去,闻疏清脑海一片空白地僵在原地。
但池恒洲却像是揪住了什么,很有耐心地一步步走近他:“是因为他们说了有关于我不好的词语?”
闻疏清被他逼得节节后退,直到退无可退才烦躁地一薅头发:“我为什么要因为他们说你了就跟他们打架?你怎么这么自恋!”
“……”池恒洲停下脚步,站在闻疏清堪堪一米的距离,看起来有些手足无措,“我没有逼你回答的意思,但你的表现看起来那个理由就和我有很大关系。”
他叹了口气:“闻疏清,真的和我没关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