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黛念手不自在地放在衣服上一蹭,快速眨了眨眼却显得有些狡黠:“我还要上班攒学费,要我当什么模特得给钱吧?”
闻疏清这一身穿得简单朴素,看起来像是流窜在人群里一眼就能消失不见的普通人,但“祝续辞”在爱炫耀的同学嘴里可不止一次听过这些奢牌,并且这人身上总带着股不谙世事的天真。
这种天真在普通人眼里可真是罕见,许黛念嘴角微微上扬,勾起一个略带嘲讽的笑容——在底层,这种不会打招呼更不会说话的只有一个称呼,“废物”。
闻疏清睫毛颤了颤,在阳光下像是两只快要扑飞的蝴蝶:“……好。”
直到那一千块递到许黛念手里时,她还有些懵,或许是这钱来得太过容易,让她情不自禁开始怀疑起这个怪人的目的。
但不收白不收,这么想着她干脆闭着眼把钱往兜里一装,双手抱臂隐藏着心中的不安,装作胸有成竹地说:“我晚上八点下班,你看看什么时间可以。”
墙上的闹钟咔擦咔擦地转过时间,许黛念半天没等到闻疏清的回答,可看着闻疏清的眼睛又有种一拳打到棉花上的无力感,转身又招呼着一桌客人坐下。
“晚上八点。”闻疏清的声音很轻,轻到像是空气里漂浮的灰尘,“这里。”
“卡!”王导脸上的笑容堆得更多了,无端让人幻视福娃,“疏清演得一如既往的好啊,黛念还要再努力,有几分钟你完全被压过去了。”
许黛念低下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抱歉导演,还是闻老师太厉害了。”
闻疏清没吭声。
梵星沿和祝续辞这两个角色哪个更好演?如果要论演得好、出彩的话,两者都很难,但如果是单纯区分演绎难度,很显然是后者。
因为比起梵星沿,祝续辞这个角色是会有锚点的。梵星沿整个人偏向于飘浮的角色,而祝续辞是扎根在土地里的。后者自然而然比起前者更加容易理解、演绎。
毕竟关于金钱的欲望是个人都会有,区别无非在于强烈不强烈。
其他人站在一边看的不明显,但闻疏清作为许黛念的对手戏演员是能清楚感受到对方的不在状态,属于“祝续辞”的简单干练、机灵狡黠都浮于表面。
导演又让两人重走了两遍戏,最后左挑挑右挑挑才终于选出了一版不错的,然后又拿着喇叭叫另一位演员和许黛念走戏。
闻疏清今天的戏份当然还没有结束,原本后边还接着他第三次来面店恰巧碰见许黛念被辞退的戏,但是眼看着最好的光线时间被耽误了,只能把后边的戏往前排。
对于这方面王导可谓是轻车熟路,剧组的工作人员也或多或少知晓他的毛病,早早准备好了后边的布景。
秦洪站在导演的显示器前目不转睛地看着镜头里正在表演的许黛念,眉头皱成了小山丘,闻疏清若有所思地瞥了他一眼,却见秦洪最后只是叹了口气,什么也没说。
“黛念今天不在状态?”闻疏清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转头一看戴星阙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
王导倒是没像闻疏清那么大反应,估摸着是早已经习惯了戴星阙的走路不出声,闻言摆了摆手:“实在没办法只能叫莲心帮忙谈谈了,她擅长这个。”
戴星阙睨着他:“我呢?”
“你不适合干这活,你劝着劝着就会把剧本合同拍她脸上说‘能不能演不能演滚蛋’,人小姑娘还没来得及思考就被你这赶人的语气给劝走了。”王樾铭翻了个白眼,就像是在说你对你自己难道没点数?
秦洪在旁边笑呵呵地说:“纪老师现在是不是还在家里休息?实在不行我去问问许老师怎么了,我去劝劝。”
“也行。”王导嘴上答应得痛快,就是眼睛一直黏在显示屏上的模样让人怀疑他到底有没有把秦洪的话听进耳朵里。
戴星阙试图和闻疏清对视,却发现这人看起来在出神,压根没关注这段对话,看起来下一秒就要神游的样子让戴星阙头一次疑问自己认可的是个什么人?
怎么看着这么愣呢?
戴星阙别的不说行走在人际场上,与多人交锋周旋靠的就是一手察言观色,白手起家三十岁便坐拥了千万家产以及数不清的人脉。
秦洪在此之前表现得非常平常,该捧场时捧场,该圆话时也能圆话,这样的人早就被戴星阙打上“人精”的标签。
在他这“人精”实打实是个褒义词,毕竟这个圈子里除了拥有运气、美貌、背景的愣头青,其他人都只能学着努力多说几句话、多表现自己好的一面,或者多捧捧人懂得适当卖人情。
可这时秦洪忽然跳出来说的这句话却让戴星阙嗅到了点儿瓜,说直白点就是——秦洪和许黛念是什么时候有关系的?
这个关系说的不一定是男女朋友,或许是在暧昧期急着送温暖也说不定。
但同样值得戴星阙警惕,池恒洲对闻疏清隐隐约约表现出来的不同他虽然察觉到了,但没干涉的原因是因为池恒洲手上有他需要的投资,并且他相信闻疏清还是有分寸的……
回想起开机仪式后的聚餐上,闻疏清匆匆离去的场景,戴星阙眼皮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