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晦暗不明的灯光里,他大半都陷在黑暗里,只留下那只缓缓拿起手机的手暴露在光下。
“曾繁明出问题了。”他的嗓音沙哑。
啪的一声,这一场过了。
白桁很显然是个出戏快的人,一听到打板子的声音脸上那些深沉的情绪全都消失不见了,满脸轻松地站在原地等导演发话。
“可以了。”柳导比了个ok的手势,这下他才舒展筋骨,然后……径直往闻疏清走去。
“你好?”等到白桁走近了,还沉浸在情节里的闻疏清才大梦初醒——白桁本人和许瞳这个角色八竿子打不着,他更爱挂着笑容。
闻疏清顿了顿,合起了剧本:“你好,白老师,久仰大名。”
“这话可真是抬举我了。”白桁笑得更快乐了,直到这时闻疏清才光明正大地观察起对方,长相更偏硬朗正气风格,和许瞳这种混杂着邪感的角色完全不一样。
“很早之前我就听到过你的名字了,只不过没想到见面这么快,居然在同一部剧出演了。”白桁的语调轻快,听起来倒完全没什么深意。
……才怪。
闻疏清拿着剧本的手停了下,第一反应就是——确实挺熟的,如果他没记错的话,他还和恒顷公司老板抽空一起上了个热搜。
虽然之后池恒洲出手降了热搜,也没掀起更多波澜,最近更是随着闻疏清粉丝异军突起的架势被咬死了是朋友偶遇,但估摸着他们公司的人应该或多或少对他留下了印象。
白桁这人在某方面看起来非常没心眼,看见闻疏清阴晴不定的表情就连连摆手:“哦,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对你印象最深的是《见星》的那个预告。”
“那个睁眼非常灵气,当时林同衡见到了还跟我说演得真厉害。”其实林同衡本人没这么礼貌,说得更粗俗一点。但既然是白桁转述,即使不礼貌也要变得礼貌。
灵气这种捉摸不透还没办法准确估量的东西确实很难服众,这也导致了纵然有不少观众甚至是演员导演因为闻疏清的那个镜头连带着对《见星》感兴趣,却没办法准确估量闻疏清的演技。
白桁面带微笑——他没说的是,其实在看完了那个镜头之后他就对闻疏清的作品产生了极大好奇。
花了三个小时左右看完了闻疏清单人cut,脑子在“什么猎奇台词”与“好有信念感的演技”两种想法里来回跳转,转到最后白桁只想笑。
事实证明,既是一个演员多有灵气、多有演技,也注定会被乱七八糟的剧本和镜头拍的什么不是。
闻疏清默默后退了一步。
如果他没看错的话,刚刚有一瞬间白桁这人绝对是想笑的!笑意都快溢出眼角了一看见本人还在场就憋了回去,但憋也憋得太明显了,和掩耳盗铃一个性质。
他木着脸,有点想吐槽。
“欸,大家好哇,聊什么呢?”林同衡从片场的那一头跑到这一头,非常没有边界感地插入了两人的对话。这位影帝是真没什么架子,看起来和只脱缰的小狗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闻疏清牵了牵嘴角,试图把话题引回最初的样子:“《见星》的预告。”
“嗯,”白桁一本正经点头,“就是你给我看的那个,当时我们还……咳咳咳!”
好。
欲盖弥彰的咳嗽声一出来闻疏清就知道了,合着你们两个人还是组团看cut的?一个影帝一个一线,平时就这么闲吗?!
那些黑历史是闻疏清本人演得没错,但不代表它可以一而再再而三拿出来鞭尸啊!
闻疏清气急败坏地放下剧本,又过了四秒,悄悄捡起了剧本。
好在这个话题没有持续太久,林同衡揉了揉快要笑僵的脸,忽然又恢复了正经:“剧本看得还好吗?有什么难拿捏的吗?”
“台词背的下来吗?”白桁推了推不知道什么时候戴上的眼镜,顺口吐槽,“我每次背台词的时候都在想这么一整面扫一遍就能背下来的简直不是人。”
“嗯,还好,目前应该问题不大。”回答完林同衡的问题,闻疏清收好了剧本,沉默地收下了白桁“简直不是人”的评价。
《殉道者》的片场比起《见星》的片场平时要更吵闹点,一到拍戏的时候却更静。如果非要论起来,其实闻疏清更习惯后者的氛围——毕竟他混迹最多的就是这种鱼龙混杂的小剧组。
不过大剧组好就好在安保更全面,保护措施也更专业,一般情况下是不会出现像上次拍摄《见星》时被极端粉丝混进来试图持刀行凶的场面。
闻疏清坐在剧组坐了一个下午,把剧本先过了一遍,又根据林同衡、白桁几人的实际演戏慢慢调整自己的角色理解,原先整洁的剧本上叠了一行又一行字迹。
中途林同衡还跟他聊了一阵子关于“樊春”这个角色他的见解:“对于我来说,樊春坚定了曾繁明往前走的决心。”
“如果不是樊春选择保护了曾繁明,如果不是樊春情愿为了保下那对母子而死的场面太过震撼,或许曾繁明很难独自一人在这条路上走下去。”
“他是一个不会走回头路的人,”林同衡感慨地说,“所以他不会选择远离返回,这个世界也很难给他原路返回的机会,他能选择的只有——灭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