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我们被迫成为走狗也好,成为刺向他们的一把刀也好,还是他们只能被动地作为靶子站着被我们打也好——这都是不对的!”
“那能怎么办呢?”闻疏清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林同衡,“我们能怎么改呢?”
空气都静了下来。
“我不会向上面的人举报。”闻疏清眼底的情绪悉数收了起来,神色更加平静了,“你回去休息吧。”
最后一句话落下,林同衡显露出无措的情绪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最后看着闻疏清堪称落寞的背影,还是什么都没有说,愣愣地关上房门出去了。
镜头停留在上了绿色漆的木门上。
——今天的戏份结束了。
意识到这点,无论是场地内的两位演员,还是包围着布景的工作人员全都松了一口气。
拍摄的时候不可能全全按照剧本发展顺序来,就像今天连让曾繁明真正走入樊春视角的那场民众反抗不举枪的戏还没演,就跳到了两人对峙的场面。
按照柳导的说法,初见戏份放到第一场是为了让闻疏清好好熟悉,后面接情绪戏是为了让他好好调动全身上下的情绪,快点进入状态。
事实证明闻疏清的业务能力无需考验,不管是哪一场戏都完成的非常完美。
与其他人告别之后,闻疏清回了酒店套间。
实际上说完全不紧张是不可能的,闻疏清或多或少为自己的表现忐忑不安过,只是一旦开拍了,他就能很快入戏。
一天的戏演下来不仅没有因为个人状态而影响拍摄,反而因为过于炉火纯青的演技而次次三条以内过,倒加了不少信心。
拍完戏躺在床上,微信好友申请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条,“白桁”的名字静静挂在上边。
闻疏清动了动手指,通过了他的好友申请。
他对白桁并无多少恶感,一是他本人就是非常好相处的性格,二是……即便闻疏清不知道这么说是否合理,但在想起白桁是恒顷旗下的艺人之后,对他就直接放下了防备。
恒顷……闻疏清反复在脑海里咀嚼着这两个字,那三个字快要脱口而出了,又被硬生生止住。
意识到自己没办法删掉池恒洲之后,闻疏清自暴自弃地想不如干脆迈出第一步,直接打电话说清楚彼此之间的情感就好了——如果池恒洲放不下,那他们就复合;如果池恒洲早早放下了,那他也该学着忘记。
然而在和那串号码眼对眼的时候,闻疏清才发现他根本没有勇气拨出那串号码。
他更没有勇气去问答案,因为他知道他只想要一个答案。
他们之间差的很多,池恒洲有一个爱他且希望他只走正道的妈妈,闻疏清却只有一个活着却该死的爹。
即使孟兆关真的下地狱去了,闻疏清也总惴惴不安着,怕下一秒孟兆关留下的什么东西让他后半生更不得安生,甚至连带着把池恒洲也席卷了。
那叠照片是孟兆关开场就抛出的炸弹,可直到他死了也没彻彻底底地爆开。
闻疏清找到了孟兆关手里的那些照片,把它们都烧得一干二净确保不会影响池恒洲,却没办法保证这个世界上没有第二个人会影响他。
那组照片为什么会出现在孟兆关手上,又到底是谁拍的?这些问题就像什么魔咒似的一直在他耳边嗡嗡作响。
他忽然意识到,他其实根本没有联系池恒洲的资本。
那叠照片对于闻疏清的影响聊胜于无,他没个亲近的人,这个世界上又多的是恨他的人,有这么一叠照片亦或者是没有都没区别。
但池恒洲不一样,他还有家人。
除非闻疏清站到了高处、最高处,负责那些照片就是一直悬在他头顶的一把剑,只等他松懈的时候落下。
闻疏清抱着手机,久久的停留在池恒洲的聊天框里,自从那次把话说开之后,与池恒洲的交流就非常克制地停留在早安晚安上,最多再有一些并不出格的问候。
直到这一刻闻疏清才发现,他或许一直在期待那一刻到来。
手机震了震。
闻疏清睁大眼睛,眼睁睁看着原本停滞的聊天框又动了起来。
【。:拍摄顺利吗?】
【。:今天喝到奶茶了^^】
【。:晚安。】
【闻疏清:顺利,我还在控制摄入糖分的量】
闻疏清的视线停留在最后两个字上,抿了抿嘴,同样打下两个字:【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