濯芷澜的确是到北京了的。
晚上到的公寓,打开门就看到干干净净的,没有了走之前那些吴凌翔的痕迹,她清楚这是吴凌翔趁着她回厦门的间隙来收拾的。
两个人都是体面的人,这样是最好的结果。
濯芷澜返回门口,将密码改掉,准备联系师傅换锁的时候看到鞋柜上的钥匙,手机被她按黑屏。
和他的故事画上了句号。
濯芷澜说不上伤心,也没有不习惯,只是有些感慨。
她很多时候都会一个人待在不开灯的房间去构建、幻想,蒋昇问过她谈恋爱是为了寻找被爱的感觉吗?
其实并不是。
她是骨子里的浪子心性。
但是在最初,她真的喜欢过吴凌翔,只是舞台下的远远一眼,她就陷落了进去。
那时候身边新的朋友没人知道她的过去,跟她说吴凌翔是个浪子,谈过很多女朋友,不值得爱,而且身心都不干净。
但是濯芷澜没去附和,接受了朋友的关心,同时也坚定自己的念头。
在选择他之前就知道他是个浪子,既然选择了他,那些干不干净、浪不浪子的,就不再那么地重要。
后来她不喜欢他了。
那份她最真诚的喜欢也留在了两年前去美国的飞机上。
——
北京的新年是她没体验过的,十八岁考到中央财经大学,第一学期底就去到了纽约,那里没有春节,有圣诞节。
文化差异。
她也懒得融入他国文化,在公司的办公室待了好几个晚上,熬过了春节。
公寓里没有食物,但是现在她已经懒得出门了,喝了口水盖下身体的不舒服,倒在床上蜷缩成一团,逐渐在不舒服中进入睡眠。
一月二十八日,新年到迎新春,濯芷澜看着昨天出去买的年货,将速冻饺子下锅等着它飘到水面上的时候拿出手机刷好友圈,有很多人发年夜饭,祝福新年。
她不爱发朋友圈,也不爱点赞,但是看到张树佑发的一张白雪压枯树的照片那几秒,手在两个点上犹豫了一会,按下了那个爱心。
没有共同好友,她的昵称弹出,有点突兀,但是也像是预告着两人的人生开始有相交线。
她撑着灶台,眼睛盯着锅里沸腾的水饺。
最后还是没有发朋友圈的想法,她过于精明,不会把弱点透露出去,熟悉一点的人抓住翻不了天,但是她的微信里太多虚与委蛇的人,即使是私人号。
饺子出锅,没有蘸料,没有汤汁。
咬下一口后,手机弹出消息,她含着烫得她合不拢嘴的半边饺子,指纹解锁手机。
张树佑:【新年快乐,祝你】
濯芷澜盯着手机上的六个字和一个逗号,不知道他是不是群发的,手有些发抖,放下勺子回复:【也祝你】
张树佑没有再回复,濯芷澜那股激动劲被她强行压下去了。
那——应该是群发的。
但是她的回复不是随便回复的。
他的名字旁边左上角的“<”旁边有圆圈圈起来的99。
她也没有多想,吃完饺子垫了肚子之后拿着手机去到了书房,坐在电脑面前濯芷澜难受地捂眼睛,国内市场难打开,科技行业被龙头企业压着,国家大力推进科技创新,政策良好的情况下也难以推广。
她内心有个想法,但是蒋昇估计不会同意。
屏幕上提示音想起,拉回了濯芷澜的思路,滑动鼠标点开微信,是mark给她发的消息。
Mark:【happy new year】
Mark的账号是用她的号码申请的,平常多用来和她联系,这几年他用得越来越顺手,在这边谈生意、见合作商的话一般都加微信账号,他称作入乡随俗。
zzl:【thank you】
对于所有热闹的节日她都不爱过,和mark在一起的时候他也从来不逼着她,但是国内的重大节日都会陪在她身边,不讲感情只有陪伴。
他很有趣。
只是控制欲很强。
濯芷澜很久没等到mark的回复,也没再待在书房,换下了睡衣,裹上棉衣出门。
想看看北京的年味。
漫无目的地走在街道上,有常青的树木,也有枯掉的树干,它们身上都挂着雪,寒冬腊月的挺立在国家的首都,像庄严的守卫者。
寒风吹动她的发丝,凌乱万分。
她住的是商业街这边,没有像北京胡同里那边年味充足,可能是心境的变化,她还是能感受到春节给人们带来的快乐。
她一个人,没有不快乐。
15岁开始她就一个人过,可能是心理上的回避,她已经快记不起15岁以前的日子是什么样的,偶尔和母亲那边的亲戚有点来往,不过总归是外人,就一些年轻人和她熟一点,但是濯芷澜并不依赖人。
反而很喜欢一个人。
过斑马线,等红绿灯,和人打招呼。
这一路上濯芷澜没有少做。
等走累了就蹲在树旁,拿出冰冷的手机回复消息,天空的飘落的小雪花落在她的手上,没有融化。
一双vans停留在她的手机下,她握住手机的手有点僵硬,连头部也僵硬,缓慢地将视线往上移,先是包裹着长腿的黑色工装裤,然后是毛衣外面搭着灰色飞行员外套,再往上是她很少见到的俊脸。
张树佑撑着伞,站在她的面前,为她挡住了北京的雪。
“怎么这么可怜?”
张树佑脸上不是疑问,是心疼,寒风吹得他鼻头红红的,看起来也可怜。
濯芷澜站起身:“没看过北京的新年。”
张树佑伞往她那边靠:“这边年味不足,我带你去分司厅胡同那边走走?”
“有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