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药带了一点催眠的作用,濯芷澜有些撑不住拉着张树佑要去主卧,张树佑原本没想上床陪睡,但是挨不住她的眼泪。
皱巴巴的一张脸,快溢出的热泪。
怀里的女孩已经睡过去,张树佑下巴抵着她的发顶——两个人相处时间不多,一直都是在各自的防御范围之内,平常濯芷澜在他那里留宿一般都是他睡客厅她在卧室的,这是除开确定关系那天接吻以外距离最近的时候。
他没有睡意,只是抱着她。
想到了那些她的传闻,叹息再叹息。
“终于降落。”
他就这样抱着人,在她皱着眉头找人的时候握住她的手给她安全感,满头大汗的濯芷澜埋在他的胸前,嘴里胡乱念叨着他听不清,只得拍着她的背安抚。
很快人再次平复下来。
濯芷澜是下午醒来的,她已经不在张树佑的怀里,痛疼缓解了不少,但是整个人还是飘忽忽的,脚落地都觉得踩着云端上。
洗漱完出去便看到张树佑和阿姨在厨房,濯芷澜走过去问他们做什么吃的,阿姨笑着回答说张树佑在教她做中国菜。
濯芷澜撑着门框,有些感动,嘴上更想说的是没必要,她自己会下厨,何必辛苦阿姨再学一样,学不好很打击人心,但是她话到嘴边却转变了说辞:“谢谢你啊。”
“不用。”
两个人不让她进厨房,她就只能暂时坐在沙发上处理点工作,顺便和mark开了个视频会议汇报项目进展。
...
“你看起来很虚弱?”会议最后mark和她闲聊。
濯芷澜合上文件,有些无语:“多亏了您那一脚。”
“你们动作太慢了吧,”mark在那头点燃香烟,手指敲着桌子,教她道理:“往上走,就是厮杀的过程,你朋友万一心软——你就快输了。”
“不会。”
濯芷澜的话落地,mark不再和她说这事,濯芷澜的视线落到走近的张树佑身上,公寓里开着空调,冲锋衣外套在刚刚她离开厨房的时候被他脱下递给她,短袖下摆遮住了工装裤的腰带。
濯芷澜退出了会议。
吃饭的时候张树佑问她:“你想回国吗?”
濯芷澜:“想啊,他乡没温情。”
她不适合在这边做商人,优柔寡断、不争不抢,根本就不适合做商人,内耗严重、敏感封闭是她的病症,站在这片地儿仰仗着mark的权势,根据那些规则包裹着自己,接受好意、恶意,成为攻击力极强Rachel,但是归根到底她还是那个她。
其实有些时候,她也分不清那个是真实的她。
“都是你,”张树佑很认真地在讲自己的看法:“那不是花架子,是你城堡的壁垒,依靠并不是贬义吧,君子性非异也善假于物也,我跟你其实还挺像的…”
“濯芷澜,你为什么会喜欢我?”张树佑又问。
濯芷澜放下叉子看他,发白的嘴唇上下一张一合,说出了四个字:“没有理由。”
爱人的选择对她来说没有选择,她只跟心走,而那天北京的秋风替她做出了选择——她不求这个人有钱有权有势,道德人品她这个圈子里接触不到不好的人,而且她这样的人不会要求别人道德多高尚。
说的隐晦,但张树佑能懂她的意思。
吃完饭,濯芷澜站在阳台上,洗碗完的张树佑走进给她披上从沙发上拿过来的毯子给她披肩上,撑着栏杆站她旁边,感叹:“风景很好看。”
濯芷澜:“抱抱。”
站在这里她是在发呆,张树佑走出来她找到了靠点。
张树佑将人揽入怀里。
两个人一同看着远处的自由女神像。
张树佑低头看她的脸,额头冒了痘,头发凌乱。
好真实的她。
连同性格。
怕人感冒加重,张树佑推着她的肩膀往里走——两面墙、三个客厅,张树佑温柔地开口:“客厅是有各自的用处吗?”
濯芷澜跟着他走到中间的客厅,盖着毯子窝在他怀里,听到问题给他解释:“一个是平常聚会的,我们在的是我投影仪看电影的,隔壁那个有桌子的是我和其他人居家办公的地方。”
张树佑:“给我展示一下好不好?”
濯芷澜仰头看他,感冒带起的鼻酸让她眼泪差点掉,很快调整过来,起身那操控器的动作被按住,张树佑点了下她的鼻头:“使唤我呗。”
濯芷澜又倒了回去,指着茶几上的一堆:“就是那些了。”
然后就是看着张树佑蹲在茶几面前摆弄那堆机器,询问完濯芷澜的意见之后在手机点击播放再次回到她身后,将人拢进怀里。
明明过分亲密,却又收放有度。
张树佑:“还好吗?”
影片过半,濯芷澜吸鼻子的动静一直没停,张树佑握着的纸巾一次次塞进她的手里,濯芷澜握着眼睛,点头:“没事。”
除开鼻涕流不停,现在比早上那会好多了。
张树佑凑近看她,眼里心疼难掩:“都拧红了。”
她抗拒医院,药也吃下了,自己也分担不了她的病痛,只能在一旁照顾着,束手无策。
“没事,”濯芷澜伸出手盖住他的眼,不想看到那样的眼神,“估计再睡一觉就好了。”
“现在想睡吗?”
“不想。”
“那再看会。”
“好。”
他们的相处就这样,两个人都还在接触阶段,都没有真正的打开自己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