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柳不认为自己能以血肉之躯扛下这种程度的攻击，如果刚才没躲开的话，他会立刻毙命当场，说不准连“死亡”这件事都还没来得及意识到，就已经被生生压死了。

意识到了这一点的他手脚冰凉 ，但也凭借经验判断出来找他麻烦的正巧是一只一级。

他起码帮忙分担走了一半的压力。

想到这里，清柳不由松了口气，转而全身心地投入到战斗当中。

他的攻击手段没有经过系统性地训练与开发，好在他学过用枪，上手起来并不困难，但问题就在于，面前的敌人并不是人类，且行动速度也快得犹如鬼魅。

清柳勉强能够保护好自己，但却无法造成有效的伤害，拖延时间之下，体力逐渐被消耗。

不能再继续拖延下去。

清柳不太清楚时间过去了多久，在四肢缓缓变得无力的情况下，整个人对时间的感知变得无比漫长，他张了张嘴，忍不住想要抬手抚摸脖颈前项链时，有些微模糊的视线中忽地映出一道灿金色的光芒。

他已经见过无数次这样的颜色，直到自己也拥有了一样的色泽，清柳几乎要以为是自己已经受到了致命攻击、从而出现了类似走马灯的幻觉。

但不是。

玉璋护盾自他周身展开之际，熟悉的一切令清柳不自觉睁大双眼，落到身上的一切攻击被护盾抵消，他已经顾不上这些了，脑内开始徒劳地计算起了自己在不知不觉中打碎了多少面墙。

勉强将地图上的某一个点同记忆中的模样联系起来，清柳有几分嫌弃自己太没出息，但在这一刻还是有了落泪的冲动。

“钟离先生……”

他以为自己又一次受到了残余力量的庇佑，不知名的一级咒灵早就被能量的余波彻底荡平。

清柳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扶墙站起来时，却见面前的金光投下的不止是力量，还有一个他再熟悉不过的身影。

“钟离先生，你怎么也来了！”清柳反应过来后，失声叫道。

这要是因为找他，而不慎被一同卷入的话，清柳不敢想象自己会有多愧疚。

骤然来到陌生的环境，再同这里的大家熟识，虽说对他而言不算困难，但时不时的寂寥还是在提醒着他，他得回到自己的来处。

只有他一个人因为一年一度的倒霉被卷进去就好了，他实在是不想波及其他人。

“现在的我还只是一道投影。”钟离似乎听不到他说话，但他清楚清柳这时候想说什么，“过去一趟，将你带回是必须完成的一环，有很多事情，可以等到我们见面之后，我再一一为你解释。”

“这事关两千年前的一场约定。”

话音落下的同时，这一道虚影也就此消散。

“清柳——！”灰原雄大喊道，由七海建人破墙而出。

“我们那边咒灵已经被祓除了，残余的咒力也调查清楚了，是这只咒灵的术式导致的，你没事——”

灰原雄的声音戛然而止。

清柳坐在场地中央，习惯绑成马尾的白色长发早就散了下来，随着主人的动作松松垮垮地搭在他的腰部。

他这会儿的形貌显然是狼狈极了，衣服破破烂烂，光是一眼看去就有好几处破洞，有的地方还在汩汩往外冒血。

“哈。”清柳忽地短促笑了一声，面对一年级的二人投来的目光，不甚在意地摆了摆手，却始终难掩唇角的笑意。

他该解释的，不然恐怕要误会成同咒灵大战一场后还笑得出声的奇怪人士了，但另外两个人似乎已经习以为常，灰原雄三步并作两步跑了过来，确定他身上的伤只是外伤以后，紧张的神色微微放松。

回去的路上，清柳的情绪稍稍镇定以后，不太好意思地问了问坐在后排的两人：“我刚刚的模样……是不是挺奇怪的？”

“一般。”七海建人评价道。

“没有吧，我感觉……很正常。”灰原雄显然是还捎带夸了他一句。

清柳直觉有哪里不对，回去之后才想起来。

哦，那只一级咒灵被当作是他祓除的了，以及，那种精神状态对咒术师来说还只是“正常”的范畴。

以后夸人的精神状态足够美丽，就夸“你看起来很适合去当一名咒术师”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