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生会单独占据了一栋楼,顶层走廊尽头是会长办公室。
郁渊程在参加一场远程线上会议。
明年六月他将从圣卡亚毕业,从此正式迈入政坛。
圣卡亚的不少学生都是一辈子无所事事的富贵闲人,祖宗留下的财富他们挥霍十辈子也花不完,父母也不求他们进取。
但郁渊程不一样,郁家掌控联盟权柄上百年,家族之中派系林立,郁俐担任上议会议长已有三年,明年的换届选举她能否连任还是个未知数。
而郁渊程作为郁俐名下唯一的孩子,从小便被寄以厚望。
郁俐对这个儿子倾注了全部的心血和资源,早已为他规划好了仕途,只等他成年以后平步青云,成为联盟的下一位最高领导人。
屏幕中上议院在召开一场筹备会议,商讨有关联盟成立三百周年的阅兵仪式的各项安排。
会议已经持续三天了,但对于阅兵仪式到底要在哪里举行这个最基本的问题还没有讨论出任何结果。
那几个资历最老的议员连番争夺,各执一词,“首城”“翡维斯”“西尔立”几个一线城市的名字车轱辘一样围着圆桌转来转去,吵的郁渊程头疼。
这种会议并不重要,阅兵仪式没什么实权上的影响,更多的是一种荣誉的象征。
郁家向来不太介入这种问题的纷争,郁俐让郁渊程旁听只是给他铺路的第一步,他不会在会议上发表任何言论。
郁渊程从少时便喜怒不形于色,有时连他母亲也猜不透这个儿子的心思,在外人面前他更是一副无懈可击的淡然模样,几乎是用刻度尺标着摹出来的最符合民众心中政治家的形象,每一帧都可以打印出来当作竞选联盟领导人的大幅画报。
偶尔他独处的时候,才会从眼角眉梢露出一丝几不可察的情绪。
比如此刻,他微皱了下眉,眼底浮现出几分烦躁。午后暖阳带来的困倦加上耳边萦绕不绝的中年人的争论声,让郁渊程罕见地走了神。
他眸光微动,有些散漫的目光落向了桌面上安静躺着的手机。
金色阳光洒在漆黑的屏幕上,好似波光粼粼。
手机对他而言也不过是个工具,这种低级的娱乐对他向来没有吸引力,他从手机中也得不到什么乐趣。
但今天,他却没由来地想起一件事。
……郁微的寝室在今天上午的时候装上了监控。
摄像头连接着他的手机,他可以随时查看实时摄像。
虽然他只是个没被郁家公开承认的私生子,但毕竟身上流淌着郁俐的血,如果真做了什么出格的事,传出去也会有损郁俐的名声。
所以郁家时刻监视着郁微的一举一动。
会议还在没完没了地重复着前两天的内容,争执反驳的声音在此时听起来尤为聒噪。
郁渊程又忍了半晌,在张议员第七次以城市治安有待提高为理由反驳了李议员在翡维斯举办阅兵的建议后,表情冷淡地划开了手机。
实时视频显示在屏幕上,没有声音,但清楚地映出了宿舍的全貌。
寝室在广角镜头下略微畸变,视觉上面积变小,画面中心处的人影变得格外突出。
背对镜头的人宽肩窄腰,布料轻薄的短袖勾勒出轮廓分明的背肌,这不是Beta会有的体格。
很明显,寝室里多了个不该出现的人,一个年轻气盛的Alpha。
高大的Alpha俯下身,宽肩将身下的Beta遮的严实。
只有藏青色校服和黑发之间露出了小半张脸,白的像一捧新雪。这种白皙的几乎能发光的肤色在圣卡亚也很少见,但郁渊程早上刚见过。
他们似乎说了些什么,Alpha终于直起了腰身,画面中显现出了郁微的上半身。
他坐在椅子上,面前是随意站立着的青年,从监控器这个角度俯拍过去,他仍像是被笼罩在不速之客的臂弯里。
郁微身材清瘦,在Alpha强健结实的肌肉下显的格外单薄,玉兰花枝似的不堪一折。
这种体型差很容易让人产生一种错觉。
好像任何一个成年Alpha都可以轻而易举地控制住他,只要高壮的身子覆上去,他所有的反抗都像是花枝禁不住风雨催折般含露带泣的簌簌抖动,可怜的模样能勾起所有Alpha对伴侣肆意蹂|躏的劣根性。
明明只是一段没有声音的视频,没有任何露骨的画面,却能让大部分气血方刚的Alpha移不开眼睛。
“……”郁渊程的眸光凝在屏幕上,半晌后收回视线,抬手切掉了视频。
手机熄屏,他重新看向上议院的圆桌,脸上的冷淡分毫未变。
线上会议仍在进行,西装革履的议员有的甚至从座位上站起,举起手臂,高声发表着自己的意见。
午后的阳光晒在深红木桌上,宽敞明亮的会长办公室显出一种展览馆似的凝滞,闭塞不流通的空气温度缓缓向上攀升,十月初的首城中午仍保留着夏季的炙热。
半晌后,郁渊程动作有些粗暴地扯了扯领带,不知想到了什么,黑眸愈发暗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