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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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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师弟排行十八,按惯例叫林十八,但他被带上山后,师父突然收起了收徒的心思,于是师兄们有时也叫他林小,又因为他由大师兄照顾着,最后他们莫名开始叫他林尖。

祁渊谟没再多言,只是高深莫测地颔首:“我知晓了。”他依稀记得剧情里小师弟的确没下山。先这样吧,要转场了,后面可没有他的台词了。

说完,祁渊谟便面无表情地离开了山门口。

他这一走,林十就紧张地揪住手指,看向林二:“师兄,我们真不用告诉大师兄追债的说今晚就上山讨债吗?”

林二当场在他脑袋上来了一巴掌,气急败坏道:“你是不是傻?我让你把另一张纸扔了不就是为了防着他?万一他也跑了,那堆烂账谁还,我们吗?”

林十阅历浅不知情就算了,他心里门清,那张欠条上写着的都是江湖上鼎鼎有名的门派。若是这些门派没要回钱,惹怒了他们,后果不堪设想。

林十这才慌张地摸了摸脑袋:“可是刚刚我已经劝过大师兄了,等他明白过来……”

林二闻言一笑:“不会的,要走他早就走了。你可知道,以他的资质如果不是师父允许他在灵渊里洗经伐髓,他恐怕连剑都拿不起来。师父对他有再造之恩,不到万不得已,他不会轻易下山的。”

再者,在山上林大至少还有个首席大弟子的称号,下了山屁都不是。当年林二和他一起被师父收进来。可他家道中落,拜师时愣是用尽家财给师父奉上一笔丰厚的束脩,才抢走了大弟子的位置。林二讥讽地笑了笑,如今他若是离开剑派,怕是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灵渊?”两人边说边回住处,说话间刚好走到了屋子门口,师兄弟们正在里面整理行李,听到这话,纷纷抬起头疑惑地看向林二。

“你们不知?”林二愣了一瞬,抱起双臂,“也对,那是好早之前的事了。灵渊剑派之名便由此而来。师兄弟里只有我和你们大师兄去过灵渊,只是后来灵渊干涸,我们便不再提起此泉。”

“二师兄你这么说我想起来了,藏书阁的杂文里有提到过,灵渊能洗经伐髓、脱胎换骨。难道不只是传说,剑派真有这么好的地方?”经常窝在藏书阁的林九闻言朝空气挥了两下拳头,兴奋地看向林二。

“洗经伐髓勉强算真的,但不至于脱胎换骨。”林二摇头,“何况它如今已经枯竭。”

师兄弟们不由憾然,若是灵渊还在他们剑派定是另一副光景,不至于落败到如此地步。

众人纷纷感慨,唯独林十心不在焉地站在角落里。

“行了,赶紧收拾东西,马上要下山了。”林二连忙制止了他们的扼腕叹息。时间紧迫,他们必须赶紧离开,免得和追债的撞上。

林十连忙系好行李,跟着他们往外走。走出前院时,他抬头回望了眼前院的牌匾,那是灵渊剑派祖师爷留下的字——“善恶是非,唯问道心”。牌匾虽有些年头,但师兄弟们日日都擦拭,以至于如今依旧平整光洁、不染尘埃。

他的视线落到牌匾的右下角,那里仍牢牢地钉着一支利箭。利箭之下形成了一道碍眼的裂缝。

今日正轮到他擦拭牌匾,他一站上去就发现了钉在牌匾上的两张字条——一张是欠条,另一张告知了讨债的时间,就在今晚。他试着拔过那支利箭,却没能成功,无奈之下只好直接扯下了字条。

“小十,想什么呢,快走。”

林十听到前面的林二在喊他,连忙回神跟了上去。

林叶簌簌,喧闹之声逐渐远去,一众师兄弟们沿着一条藏在林间的小路往山下走,越走越远。如离家的鸟,再也不会归来。

站在暗处目送他们走远的祁渊谟在院子里随便找了个石凳坐下。

这灵渊剑派虽然穷得小偷来了都想哭,可至少山门看着还挺唬人,高耸入云,如一柄冲天的飞剑。祁渊谟想着,可能这里从前也辉煌过,这一片建筑虽看上去有些年头了却不失大方恢弘。

只不过屋里空空,中看不中用,估计早些年就已经被师父败光了。

“哎呀,我的屁股!”这时院子外忽然传来一声重重的落地声,伴随着一句惊呼。

闻声祁渊谟立刻起身走出前院。跨过门槛时,他无意中向上瞥了一眼——牌匾上面正钉着一支箭。

他攀过门钉一跃而起,转瞬间精铁所铸的利箭就跑到了他手里。

取下利箭,牌匾上的裂缝难免扩大了许多,发出轻微的噼里啪啦的声音。

“哪来的箭?”他抬头将视线从牌匾处向山林外延伸,只有那里能藏人。只是这么远的射距都能射中牌匾,还正好射在了最后一字的一点上,应该是个射箭的中高手。

山林寂静。他朝着那处地方凝视了好一会儿,没发现任何不寻常。极可能,那里已经人去林空。

“倒是个谨慎的家伙。”祁渊谟揽袖轻笑了一声。

不过他没忘记他是来找那道突兀的声音的。几米开外的桃树下,他见到一个坐在地上瘪着嘴的小孩。

“师兄。”看起来不过四五岁的小孩一看到他,迅速从地上爬了起来,尴尬地笑了笑。

“十八,你在此处做什么?”祁渊谟遵着人设冷冷地看着他,实则在打量这个小师弟。

“没做什么,就是练剑练累了休息一会儿。”林尖扭捏地捂着屁股,莫名心虚。

祁渊谟了然地看向光秃秃的桃树:“在地上休息?”

林尖摸了摸自己的头,心里没由来地一紧。虽然平时都是大师兄照顾他,但大师兄向来话少,重规矩,从不说玩笑话。每逢他练剑,大师兄很少出现。今天却有一点点不一样。

小孩的直觉很准。

就是不怎么聪明。

林尖一拍脑袋,对了,肯定是因为今天师兄们都下山了,山上就他和大师兄两人,大师兄这才有了一点点人气。

“既是如此,你的剑呢?”祁渊谟背着手,严肃地注视着他,实则是在注视小孩头顶翘起的一根呆毛。呆毛晃来晃去的好像条弹簧。

林尖下意识地抬头看树,桃花不是这个季节的,树枝光秃秃的什么也藏不住。地上更是只有枯黄的杂草。

“对啊,我的剑呢?”林尖说完懊恼地咬住嘴巴。有什么比偷懒被抓包更惨的事情呢?

林尖想了想,还真有,比如从树上摔下来的囧样被人看见。

“师兄,要不我们也下山吧。”林尖见气氛尴尬,机智地转移了话题。他生怕大师兄追究下去,又会像他上次贪玩跑进后山那样,只是不慎掉进干枯的深井,就被大师兄罚着砍了十天木头,凄凄惨惨。

祁渊谟手里拿着利箭和字条,眼看着落日被云层遮盖,余晖彻底消失在天际。他眉头微微皱起,低吟了一句:“怕是来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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