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马上结婚了,爸爸恭喜你,我最小的儿子也长成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啦。”富岳负手望向天,即使是对称的水中影,也看不到他说这话时的表情。
很惊讶父亲的第一句竟是这种不太会像他说出来的话,还是对他们父子都闭口不提的男女之事。
佐助顿觉脸颊发烫,比儿时拿着满分成绩单给父亲炫耀,只期待他说一句“不愧是我的儿子”的心情慌乱得多。
“谢……谢……”
“你要谢谢人家小樱,我也要谢她。她真的是很好很好的姑娘,对你的真心谁都能看得出来。人活在世不过短短几十载,能遇到一个值得守护的人很不容易……好好对她!是男人就不该让女人伤心流泪,不然我不会原谅你!”
佐助有些好笑父亲莫名其妙的严肃,像岳父恐吓女婿。他点点头,又鬼使神差般冒出一句来不及后悔的话:“爸爸,你年轻时和妈妈是……怎么在一起的?”
在一起,记得自己在现实世界第一次向樱表达他的心意时,用的就是“在一起”。这是宇智波佐助自认为最大限度的浪漫。
呵,明明打算问父亲私下里是怎么对母亲评价他的,结果没来由地跳到这个自己都意想不到的环节。
出于对父亲自小形成的敬畏加上后悔的心态,佐助正想岔开话题权当他没说,谁知父亲不仅听得一清二楚,还微微别过脸,让佐助看清他发红的耳尖。
“怎么突然……问这个?”富岳发出一声不自然的疑问,没等佐助回应就扭过头继续看着远处。
铁汉如他,柔肠百转时连叹息也朦胧起来:“算了,你都快结婚了,问这些也正常。况且比起鼬,你糟糕的性子更像我。”
糟糕?连带父亲的那份同自己一起吐槽?
佐助低头,抿唇偷笑。不是好笑父亲对他们爷俩最客观真实的评价,而是笑自己一面对感情就不由自主的无措与逃避,看来都遗传自他最想得到认可的父亲。
“很好笑?”
“没……”
知子莫如父,佐助努力压下嘴角,感慨自己在父亲面前无论多大,照样是个能被他的强大气场压制的毛孩子。
“哼,不啰嗦了。那就从我……嗯……主动追求你妈妈讲起吧……”
这次佐助是真没憋住那声沉不住气的惊呼,做梦都想不到会是大冰山一样的父亲主动的?
难道不该是温柔又不失开朗的母亲?就像自己和樱,当初是樱先主动的啊……
从小到大受欢迎惯了,佐助承认自己并不习惯追逐别人。如果有,出发点绝不是什么无聊的恋爱游戏。正如他一直追逐哥哥,为的就是变强。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宇智波家的大好男儿当然不能是那种只知谈情说爱的浪子!却也不该是……”
说得正激昂,富岳像突发断电般止语,握紧的拳头不知在捏着什么,良久才松开。
佐助从父亲这种铁血男人的口中,第一次捕捉到一种足以使再刚毅的人都能绕指柔的东西,情:“……不该是面对心爱的女人就怂到不敢爱的懦夫。”
父亲最后的声音轻柔却坚定。
怂?
这个字登时刷新了佐助对这个无异于“弱”的他最讨厌的字的定义。
原来在父亲眼里,自己以前认为不务正业的恋爱也有强弱之分。
“我和你妈妈……是家族内部联姻,儿时就订婚。毕竟,我是未来无可争议的族长,婚事由不得自己。”
佐助目露蛰伏在嘲讽下的萧索,这便是名门望族的枷锁。假如没有灭族,或许自己将来也得为了家族利益牺牲婚姻。
“其实对理性的男人而言,最后跟谁结婚都一样,我从小被灌输的教育也是凡事都始终把宇智波放第一位。这就是为什么女人更容易被男人伤害的原因……佐助,我这么讲,你懂么?”
像被扯起毛衣上的线头,硬生生肢解后露出里头的血肉,佐助脑中不断闪现那个也曾被他伤得体无完肤的粉发女孩,霍地得出一个扎心的结论。
男人对女人有着天生的残忍,女人对男人有着天生的容忍……
特别是女人很爱很爱那个混蛋到无药可救的男人时。佐助惊觉自己好像比任何人都懂这个道理。
“最初面对你母亲,我的确很混蛋,只把她当作完成家族使命的工具,一直态度冷漠,然后……”
佐助不由得心跳加速,像看到小说的重要章节一样,紧张接下来的剧情。
“然后,你母亲竟公然退婚,还忍着泪花丢下一句很可爱的狠话,‘宇智波富岳,谁稀罕嫁你?就算……我曾经瞎眼喜欢你,这次本小姐就要退婚,气死你!’”
“噗……哈哈哈哈哈哈……”对不起啊,爸爸,哈哈哈哈。佐助捂嘴笑了,越笑越大声,扯痛嘴角都浑然不觉。
他不是笑母亲的话确实孩子气,而是笑父亲竟模仿母亲的语气复述。
他再怎么说都是个大男人,堂堂一家之主、一族首领、自己最崇拜的英雄啊,怎么一到母亲那儿就变了个人,变得让他不认识,也变得……很可爱,让自己都有胆放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