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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如意郎君(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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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风冲进没关紧的宫门,又被厚重的棉制帷帐遮挡,瑟瑟寒气穿过棉布上粗疏的针脚,在宽广的宫室里流淌。放在角落里的火盆冒着霭霭的白烟,与弥漫全室的椒香无声角斗。

火盆附近的胡床上,坐着一位女子,面如芙蓉,眉如野草,肤若凝脂。她头发随便挽了个髻,斜插一支金步摇,外穿一件深红色齐膝的褶衫,两腿岔开,露出黑色杀口袴,脚上套着一双男式的靴子。这般不伦不类的打扮,只能是燕京公主符旋了。

符旋手里拿着一沓画像,每翻一页,符旋两条浓眉便皱紧一分,留在纸张上的握痕也更深一层。她身后站着两个身穿小袖褶裙的侍女,个头稍矮些的探头偷看,看到画纸上写着“风流郎君”字样,但画像的人物抽象至极,充其量能认出来是个男人。小个侍女掩面偷笑,被身旁面容严肃的狠狠瞪了一眼。

符旋翻页的速度越来越快,翻页的声音也越发明显。察觉到她心情不佳,背后偷笑的侍女一秒变脸,神情瞬间严肃。在她调整好表情的一瞬间,画像一页从符旋手中飘落到火盆里,很快便被怒火吞噬殆尽。

她拧着眉,深呼吸一次、二次、三次,但终究还是忍不住,大喊一声:

“王如意!”

话音落下不久,便见帷帐外面转进一个少年。即使已经见了多次,看到少年眉眼的那一刻,众人仍是眼前一亮。

王如意是被符旋两个月前救下的奴隶,自称是南面楚国的落魄士族,今年十七岁,被叔父夺了家产后从军,结果在最近的燕楚之战中战败成了俘虏。

与他倒霉的人生经历相对的,是他那张令人见之忘俗的脸。五官清绝,风姿特秀,睫毛掩映下的黑色眸子里流淌着江上云雾。符旋找到他时,他倒在芦苇丛里奄奄一息,满脸血污,让符旋想起昆仑山上凤凰涕泪的红玉,敕勒川里淤泥满身的宝珠。

于是她在明知道他身份有问题的情况下,仍旧将他救下,并留在自己身边。

“公主有何吩咐?”王如意绕过帷帐后便垂头跪下,他的发音轻柔绵连,与燕人重且清晰的发音有很大不同。

符旋心里的怒气被他的声音所消解,她瞪了王如意一眼:“这就是当前最流行的《风流郎君》?这里面哪个能称上风流?”

王如意看着符旋手中的画像,眼帘低垂:“公主息怒,我这几日踏遍燕京所有书肆,这套风流郎君图已是模样最逼真的了。其他版本,更是难以入目。”

他的声音里带有一点委屈,符旋注意到他眼下青黑,想到跟踪他的暗卫说他这些日子确实转遍大街小巷,白日寻书,夜里整理,的确辛苦。

符旋叹了口气,其实这画上人物她多半都认识,模样也确实与风流关系不大。

她还是偶然听侍女们说起,坊间有《风流郎君》售卖,囊括燕京全部美男,并且版本众多,才起了心思让王如意去收集。

至于收集这些的原因嘛,自然还有一桩公事。

芳龄十九的“大龄”女青年符旋,遭遇了父亲的催婚,务必本月内找到心仪的驸马,否则就要被分配夫君了。

“也罢,我就知道这个方法不靠谱,这几日你辛苦了。”符旋颇为泄气,为了找到符合自己心意的如意郎君,她可谓是绞尽脑汁,愁得头发都薄了。

其实按照她的身份,想要尚公主的高门贵胄宛如过江之卿,她还没及笄就不断有人表明爱意,但是他们都不在符旋的择偶范围内。

符旋择偶三个标准:

一是好看。

二是好看。

三是好看。

很不幸,符旋是个颜控,这些纨绔们最终只能得到一句“丑拒”。

很好,风流郎君榜上有名的也隔空得到一句“丑拒”。

符旋看看手里的画,又看看远远跪着的王如意,二者的差距堪为神鬼。

要不就他了?符旋心里冒起泡。

但转念想到他是敌国的战俘,身份敏感,打消了想法。

她又看了眼王如意,叹了口气。

她的惆怅写到了脸上,让王如意产生了误会。

王如意犹豫了一下,从怀里取出一卷新的画卷,双手呈上:“《风流郎君》这种民间小物,画者多为乡野村夫,技艺属实难登大雅。属下在楚国时曾学过几日绘画,略懂皮毛。昨日特意去寻了其中三甲,重新绘制了几幅。”

他举起画卷时,遮住双手的衣袖掉下,露出一双红肿的手。符旋的心微微一抖,这双手原本骨节分明、白皙修长,如今却长了冻疮,红肿粗糙。再仔细看去,能发现他棉服下的身躯,有些微微的颤抖。

他竟是用这么一双手作画吗?她喉头微动,心里生出愧疚。王如意是江左之人,没有经历过关中的寒冬,自己竟然让他拖着重伤初愈的身体四处奔走搜罗画像,而他不仅没有丝毫怨言,还用长满冻疮的手为自己绘制了美男画。

无论王如意画得多么不堪,凭着他这份心意,符旋就不会打击他。

符旋让身后的小个侍女阿荣去拿过画卷,并让王如意赶紧起身,坐火盆附近取暖。

王如意口里称“唯”坐下,然而却坐在离符旋最远的胡床上,整个人低眉敛目,十分拘谨。

“你坐那么远干什么?坐这里。”符旋指了指自己身旁的胡床,命令王如意赶紧过来取暖。

王如意依旧是摇头拒绝:“属下身上寒气重,怕传给公主。”

竟然是关心自己,符旋哑然失笑:“本宫自小在雪窝里打滚,你身上那点寒气,连本宫的汗毛都伤不到,你这是连本宫的命令都不听了吗?”

王如意表情微动,竟然又拒绝了:“属下地位卑贱,何况男女有别,属下不敢冒犯公主,还望公主恕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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