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壕无人性。
跑了一会儿她松开狗绳让乌彪撒了会儿欢,才重新牵起往回走。
乌彪时不时往后看,露出凶相,这让她觉得周围似乎总有视线跟着他们,直到走进公寓的玻璃转门,这种感觉才消失。
她走进大堂,借着圣诞树转身,却看不到什么异常。
或许狗也怕生,加上还是人太少了的关系吧,连玻璃窗都让联想起枪战片里平静肃杀的前夜。
“盛小姐。”她收回视线时,马特已站在她身后一米远的位置,“楼上已经安置好了,请随我上楼。”
他伸手过来接狗绳,被乌彪呲牙一凶,收回手去。
盛未夏笑笑,安抚了一下狗子。
喻时的公寓在十楼,阔大的横窗可以将前方公园的美景一览无余。
虽然跟别墅比显得现代简约了很多,但细节依然处处可见昂贵的成本。
他坐在水牛皮沙发上,旁边茶几上已经泡上茶水,配着精致的点心塔。
听见她脚步声,喻时抬起头:“坐,喝茶。”
旁边女佣送上擦手的热毛巾,盛未夏倒没客气,喝了口热茶。
这是……她品了品舌根处的涩味,又闻了一下茶杯里留下的余味,惊讶道:“这是……青蒿吗?”
喻时眸光闪动:“加了一点,看你有些上火。”
他看着她,手指着自己下巴。
盛未夏干干一笑,她最近到处浪,英国的街头小店踩雷的几率又高,以至于她经常用三明治和牛奶打发,起了个大痘痘。
青蒿,倒的确是对症的。
小时候甜枣村来的插队知青,家里是祖传中医,很多方子都用得到青蒿。
他给村民看病收取一些药钱,渐渐青蒿的使用量越来越大,便开始向村民收。
她喜欢看知青治病,还用青蒿挣了点粮票和大白兔奶糖呢。
“谢谢。我自己来。”她给自己倒了一杯。
久违的药味让她想起小时候的记忆,那时有点头疼脑热外伤感染,肖翠和盛大年都不管,她都学着知青的法子,自己吃点青蒿。
连养来吃蛋的鸡得鸡瘟,村口的阿黄口吐白沫,她也是用青蒿捣碎了硬喂救活的。
事后问知青才知道,其实很多情况都不对症,但或许生命力旺盛,她居然没病没灾地好好长大了。
青蒿是好东西啊,喻时不也说了么,他小时候得了很重的病,也是别人用青蒿就好的。
如果不是地方和长相对不上,她差点以为他是自己小时候用青蒿喂过的一个小男孩。
那个小男孩吧,浑身没多少肉,剃着光头看起来比她还瘦小,饿得眼乌珠都没颜色。
他只是拉肚子,并不是重病。
而且,小男孩住在一个乡下小破房子里,家里人还得下田干活。
——总之,不是喻时。
“笑什么?”
盛未夏收起笑容:“刚才想起我小时候生了病没药吃,只能吃青蒿。”
喻时看着她此时脸上的笑容,告诉自己她忘了也没什么,只当她后来才认识他也好,那时候的狼狈不提也罢。
再说,小时候就见过,很重要吗?
“嗯。”他站起身,“我还有事得出门,你自便就好,有什么需要可以找马特。”
好耶!
盛未夏在他离开后放松下来,看完马特给她安排的客房后,背起双肩包出门。
趁上课前,她想先去踩点看看LongStar给她安排的公寓位置,顺便逛一逛大教堂和剑桥校园。
“盛小姐,需要现金吗?”她出门前,马特递过去一个信封。
盛未夏一囧,摆手:“不用不用,我还有。”
她可是穷游,真当借的钱不用还吗?除了钱,借住这里欠下的人情,她已经在认真思考后续怎么还了。
喻时出去这一趟一直到第二天早上都没回,盛未夏美滋滋享受完女佣做的三明治,牵着乌彪出门了。
乌彪有些躁动,小幅度蹭着她四脚跳动,呲着牙发出呜呜的叫声,像在埋怨她昨天回来太晚,居然只带它在前面马路上走了一个来回。
“好好好,昨天我太累了嘛,今天一定让你撒够欢好吗?”
她已经大致摸清了附近,隔壁的另一片街区,那里有一个开放校园,看样子是个专业院校,乌彪可以在跑道上跑一会儿。
街心花园就像一道无形的围墙,分开了富人区和贫民窟。
另一边马路坑坑洼洼,连绵的房子透着破烂,衰败的气息。
一走进这里,盛未夏就感觉到不少带着敌意和审视的视线投在自己身上。
她改了主意,将乌彪的绳子牢牢握在手里:“走吧,我们还是回那边跑。”
正当她牵着狗向街心花园走去时,一个约莫不过五六岁的白人小女孩坐在马路牙子的台阶上,正在细声细气地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