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未夏将蛋糕交给小女孩,上前查看。
只见女人脸色青灰,眼睛半阖,露出灰败的眼珠——看样子已经去世,而且已经有几天了。
饶是有心理准备,盛未夏也吓了一跳,拉着乌彪往后退了一大步。
“妈妈……妈妈!”凯特扑上去用力推。
“别叫了。”盛未夏不忍地拉住小女孩,起身准备去外面报警。
但凯特拉着她衣服不让动:“妈妈怎么了?她怎么不说话?”
盛未夏叹了口气,决定等会儿再打。
乌彪一脸烦躁,她蹲下来揉了揉狗子的脸:“不要生气嘛,等会儿让你跑个够,行吗?”
狗脑袋搭在她肩上,蹭了蹭,像是听懂了一样。
她安静地站在门外,看凯特又扑过去,不停地摸女人的脸。
小女孩模模糊糊明白,妈妈翻不过来了。
她开始哭泣,比刚才在街心花园哭得更要声嘶力竭,把盛未夏第二次买的小蛋糕往女人嘴边塞:“凯特不吃,妈妈吃,以后凯特都不吃好不好?妈妈……妈妈……”
她这么小就要面对母亲的死亡。
盛未夏心里忽然钝钝地痛了一下,恍恍然地想——喻时失去母亲的时候,是不是也像这小女孩一样,害怕极了,有没有人当时陪着他,给他一点点稀薄的安慰?
想到这里,她走上前把小女孩抱了抱,仿佛这样可以遥遥地安慰到很多年前,那个孤独又伤心的小男孩。
这世上为什么总有小孩受苦呢?
突然,乌彪唰地一下从地上站起,警惕地转动耳朵听了片刻,狂吠起来。
“怎么了乌彪?”
狗子跳到房间里仅剩的一张桌子上,高高地嚎了一声:“嗷……”
然后很快跳下来,顶着盛未夏往外推。
盛未夏不知道怎么回事,但她信任乌彪的警觉。
喻时说过它一直以来都在接受李师傅的警用和灾害犬的训练,它有这样的举动,只能说明一点:有危险。
“跑!”盛未夏拉起凯特。
“不!”凯特小小的人爆发出极大的力量,挣脱开她的手往回跑。
来不及,盛未夏想。
就在这时,哗啦啦一声巨响,整栋房子颤了颤,在死亡一般的短暂安静中,更剧烈的哗啦啦声连绵响起,紧接着地板震颤,墙壁像纸糊一样脆弱倾倒。
地震了!
盛未夏第一反应是一手搂住乌彪,另一手抓住凯特,它像浑身充满力量的小马一样,背起盛未夏在震颤中飞奔,准确地带着她滚入了两堵墙形成的三角区域里。
一路上不光有地上的碎石,上面还不停落下水泥钢筋块,两人一狗都带了点彩。
凯特吓傻了浑身发抖,盛未夏透过缝隙看了眼外面腾起烟尘的废墟,本来就岌岌可危的房子彻底震成了碎渣,女人所在的房间已经湮没其中。
她心里随之一黯,但又想,也许这样的结果,对小孩来说可能是一种更容易理解的解释。
乌彪给她舔去手背挫伤的血,然后才开始舔自己腿上的伤口。
她活动了一下,自己脚踝可能扭伤了非常疼,又检查了一下凯特,小女孩的小腿被重物砸伤,现在肿得厉害。
没有发生余震,但救援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来。
盛未夏抬头看了眼身处的结构,似乎还比较稳当,拍了拍乌彪:“乌彪还能动吗?能动的话回去告诉马特行吗?”
当务之急,重要的是先报警找救援。
乌彪原本趴在她脚边,听她这么说站起来汪汪叫了两声,往前走了几步,又扭头回看她,狗眼里盛满了担心。
“去吧!”她忍着身上的痛催它。
哒哒哒,狗子轻快的脚步声越来越远,废墟里一片寂静。
此时的公寓里。
刚办完公事回来的喻时,对贺贤突然到访不满:“舅舅,你会被认出来。”
贺贤环顾着客厅,对增加的人味儿和独属于另一个人的用品表示满意:“认出来又怎么样?不过是知道你傻乎乎对她用了多少心。不好吗?”
“不到时候。”喻时抿着唇,又想起之前她将餐盒还回来给他时,那段划清界限的发言。
经过这段时间的努力,她终于不怎么抗拒他的接近,至少能以近乎于朋友的身份相处。
但还远远不够。
贺贤轻笑:“那你认为等她发现我们LongStar的酒店式公寓提供节假日服务,是你故意把她留在这里,会怎样?”
说着,他满意地看着喻时一僵的表情,拍拍已经高过自己的肩,“所以,你不如这段时间表白,然后坦白。好了,我不是特意过来看你,是过来看一块地的。我该走了。”
这时,公寓的门铃响起,马特看了看两人,没马上开门。
“舅舅去客房躲着!”喻时不由分说将人塞进房间,才挥手让马特开门。
谁知门开了不见盛未夏,只有身上挂了彩的乌彪,飞快嗷地叫了一声,脑袋朝电梯方向伸了伸。
“她呢?”喻时声音一紧,几乎是瞬间抓起了桌上的手机和钱包。
乌彪歪了歪身子,做出受伤的样子。
“走!”男人飞快冲向电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