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苏慕昕的嫁妆极丰厚,所以特意申明一句,担心苏慕昕会嫌弃他家给得聘礼少,更担心苏慕昕会因此心生芥蒂。
她汗颜的说:“苏小姐,我家没多少聘礼给你。小满时不时就得吃药,在她身上,我哥嫂折了不少银钱进去。按理我是姑母,也该替毅儿出一些,但老爷的俸禄和租子都被大姐把着,我自己还有三个孩子,我也很难,出是要出的,但出不了多少。”
聘礼给多少,嫁妆有哪些,家里有哪些难处,这些事都得在成亲前谈好,免得将来多生是非。
苏慕昕看中的是方毅这个人,钱财倒在其次,她想今后如果钱财够用,她就在家相夫教子,如果钱财吃紧,她就寻个买卖,正好小姑子会打算盘,还可以聘她当账房。
她告诉方玉姝这些问题于她而言反而是小事,“无妨”,跟着也说了自己的难处,她的难处就是作为一闺阁女子,她不能亲自去向王宏君提自己的亲事。
“这有什么难的,自然不要你去提,你就安心等着吧。”方玉姝喜气洋洋的对她说。
令苏慕昕没想到的是,方玉姝口中的“安心等着吧”会来得如此之快……
三日后,苏慕昕刚用了早膳,齐瑞堂的婆子就来请她。
她带了苏真真出门,主仆俩随着那个婆子去到齐瑞堂,又有一个十七、八的丫鬟等在院子里,待她们一到,那个丫鬟就在前带路,穿过一月牙门,将主仆俩引到一处偏厅,守在厅外的两个小丫鬟立即向内禀报,跟着就打起帘子将苏慕昕请了进去。
此厅颇大,右边是墙,左边是一排金漆木雕的屏门,正面是一张用象牙玉做围栏的罗汉床,两边各四张同样材质的椅子。
厅里乌泱泱地坐了好一些人,一见苏慕昕进来,便齐刷刷的向她望来。
这其中就有梁頫和方玉姝,二人看到她都很是高兴,方玉姝还以一种不易让旁人察觉的弧度向她点了一下头。
苏慕昕立马就明白了她递来的暗号,心里窃喜,脸上仍是一副冷淡平静的样子,向着中、左、右道了三个万福。
“苏小姐,今儿都是自家人,没那么多规矩,你就挨着你陈姨娘坐吧。”王宏君独坐罗汉床,她半拉着眼皮,似乎颇为疲倦。
“是。”
“好孩子,快坐到姨娘这边来。”陈明玉拿手绢轻拂了一下左边最末的那张椅子。
苏慕昕向她微微一笑,走过去坐了。
她这边上首除了陈明玉,还有梁骁、梁治两兄弟,对面坐的是大伯梁頫和他的妻子孟娇、妾氏方玉姝三人。
今日自然是不大讲究规矩的,不然陈明玉和方玉姝哪里能同时和家里的三个爷们坐一块。
苏慕昕坐下后才微微抬起眼皮,耐心的等着别人递话。
“苏小姐,是我让骁儿把你请来的,冒昧了。”梁頫笑着对她说了一句。
苏慕昕听他说得严重,赶紧起身,向梁頫施了一礼,“伯伯是长辈,长辈有吩咐只管叫晚辈来就是,哪里就冒昧了。”
梁頫见苏慕昕如此懂事乖巧,流露出深深的欣慰之情,不由自主的说:“如果二弟还在……瞧我,大喜的日子提这些事干什么。”他拉起衣袖,往眼窝拭泪。
苏慕昕见状,瞬间就想到了继父,心中一酸,险险落下泪来。
这时,梁骁慢条斯理的接了一句:“大伯,说大喜的日子还太早,苏小姐还没答应呢。”他眼也没抬,就像这件事和他毫无关系一样。
从他的语气中听不出他是同意还是不同意,苏慕昕心中一阵紧张,生怕节外生枝,向对面福福身,忐忑的坐下。
“骁儿放心,苏小姐的终身大事自然得苏小姐同意。”梁頫说着就问苏慕昕认不认识方姨娘的侄子方毅。
苏慕昕想了想,点头承认:“见过几次,我院里的花被踩坏了,孙嬷嬷请人来移植,请得就是方家少爷,慕昕也是后来才知道他是方姨娘的侄子。”
“那倒是缘分。”王宏君听后,缓缓点头。
“弟妹说得是,的确是缘分。”
梁頫跟着就对王宏君说起这件事的始末:“前些天我回家跟玉姝提起苏小姐,说她父母早亡,这又到了议亲的年龄,得帮着多留意一些。玉姝是个稳重的,她听了也没接话,然后隔天回了一趟娘家,回来跟我说,方毅今年二十有一,她嫂子帮着相了几个,都不满意,她家是想找个有学识的,苏小姐正合适。我就想二人年岁相当,又都是我们看着长大的,知根知底,可比外面那些人稳当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