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确不是你们那个世界的人,而是是埃德加·爱伦·坡笔下的角色,担任死者的角色。某天,我忽然意识到了这件事,无论重来多少次,自己的人生都没有希望,都会以被残忍杀死为结局。”
“我感到害怕,想要逃离。哥哥、坡先生从前就喜欢让乱步先生推理他的小说,所以我在那个世界,也经常遇到他。”
“是乱步先生用尽办法让我脱离了原有的世界。”
“或许是因为我是外来者,即便乱步先生尽力降低了对原有世界轨迹的影响,却还是随机改变了某条事件线。那就是你们。”
“夏油先生说的有道理,或许就是因为这样,处在这条事件线上的你们才会被我吸引。而我无法意识到这一点,也失去了原本的感情,这才是对我真正的诅咒。”
“但即便如此,世界还是不稳定,我写小说的初衷,是为了创造另一个世界,以此牵制稳定世界线。现在已经成功了,我才得以明白并说出真相,落在我们身上的诅咒,应该正在慢慢解开吧。”
“原来如此。”灰原雄拍了拍她的背,“你在原先的小说世界里,也非常痛苦吧。”
“不过我们并没有因为你变得不好啊,为什么要说自己是犯错的孩子呢?”
芙瑞西娅捏了捏掌心,欲言又止。
“是因为我吧。”夏油杰靠着一侧的书桌,“我之所以现在是我,只是因为规避了那些事,作为重要的伙伴之一的灰原,现在也平安无事。
所以我并没有机会意识到,咒术师的路走到尽头,只有同伴们尸山。这样的牺牲不仅不为人们所歌颂,反倒咒术师会被当成怪物对待。
如果原先那个叛逃的夏油杰,知道现在的我还是个什么都没意识到的蠢货,每天安于现状,一定无法接受的吧。”
“所以你才会对我有歉意。”
芙瑞西娅垂眸点了点头:“我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是一年前。也就是夏油先生死……去的时候。”
“我和你说过自己会改变你人生轨迹的事,你也和说了同样的话,做一个安于现状的蠢货绝对不愿意。”
“‘你死了几次关我什么事?你的人生又不是我决定的。’这么对我说了。”
“……确实骂我可恶的猴子,说我的到来只会徒增猴子的数量。”她又补充了一句。
“抱、抱歉。”夏油杰扶额。
五条悟听着,表情逐渐扭曲,眉毛止不住发颤。
这种问题,只要把除自己以外所有人当成笨蛋,不就迎刃而解了。
普通人又蠢又弱鸡,就像小鸡小兔子小仓鼠一样,所以需要保护呗。
至于他们其中有些人实在蠢得没办法,惹毛你揍一顿就完事了呗,干嘛和傻子论长短。
“没事,我没生气。”芙瑞西娅讪讪笑着,“我也担心现在的你会被影响,走上和那一样的路,所以才一直都没说。”
“夏油先生会被影响吗?”
“的确有一定的道理。”夏油杰笑道。
三人一瞬间全都看向他。
夏油杰侧身看向窗外的月亮:“那个我之所以会那么想,根本原因是因为咒灵根本无法被完全消灭,只要人类存在一天,咒灵就会伴随,咒术师的战斗和牺牲也永无止境。但把普通人全都杀光就能解决问题吗?能保证咒术师和咒术师的后代就一定不是普通人吗?”
“难道他没有想到这一点?我觉得不是的。”
“只是无法眼看着同伴们牺牲,自己却什么都不做吧。但做那些实际上有什么意义,也解决不了问题,他也知道的吧。所以最后才会那么平静地接受了自己的末路……真可悲。”
三人沉默不语。
“不过,就像上半年的地震,我们从几十万年前到现在,没有战胜的东西又何止诅咒。连小小的流行感冒,人类至今仍在为之所困。把人类全都杀光就能解决诅咒,那人类不就输给了诅咒吗?”
“人类在不断发展进步。为什么生物最终的使命是繁衍,因为繁衍是传承,不仅是种族的延续,更是智慧的薪火相传。虽然我们做不到,但有人继承了我们战斗的经验和智慧,后世一定会出现比我们更厉害的人。
人类总有一天也会像战胜天花一样,不再受诅咒的威胁。”
“所以……”他半蹲在芙瑞西娅的面前,握住她的手,
“我们一起结婚生猴子吧。”
芙瑞西娅眨了眨眼睛,露出了开心的笑,正准备回答,就被灰原雄从背后捂住了嘴巴。
“不行啊,小娅!这种事情要经过深思熟虑才能答应的!”
五条悟一脚将夏油杰踹倒在地。
第一次见到有人求婚用哲学来铺垫的。
感情你说前面一大串,就是为了引出最后一句吧。
夏油杰看着女孩,不禁想起她被那个自己斥责后说的话。
“对不起……”委屈的眼泪在她的眼眶里打转,“我向你保证,我、我绝对不生孩子,不会增加普通人的数量。但我真的不想再被活活分尸、活埋而死……”
当时的自己听到她这么说,是什么反应呢。
在生命的最后不禁笑了出来。
也觉得她很可爱吧。
——再会了。
青年上前,一把抱住了她:“我终于知道,为什么我第一眼就喜欢上了你。”
“别再自责了,现在生活我很满足,谢谢。”
而此时,芙瑞西娅刚刚被灰原猛然捂住嘴,草莓糖正卡在喉咙里,快要呼吸不过来。
“杰,你给撒开!别仗着她无法拒绝趁火打劫!”
“啊啊啊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快!海姆立克急救法,吸——吸——呼——”
“那是生孩子吧!”
几人互相拉扯,场面一度十分混乱。
此时,房门被忽然间推开:“五条医生!奈奈不舒服,你去看……”
只见几人衣衫不整,夏油杰从背后抱着芙瑞西娅,而她满脸通红、神志不清,嘴角挂着粘液。五条悟正在扒拉夏油杰,上衣都被他扯掉了一半,灰原雄则扒拉着五条悟。
“五条学长,你等一下再,小娅会受不了会死的!”
五条小少爷愣在原地。
默默关上了门。
他沉默了片刻,想到奈奈,又鼓起勇气打开。
此时的芙瑞西娅终于将喉咙里的糖吐了出来,趴在地上猛咳。几人正在悉心照顾她。
果然刚刚是他打开的方式不对。
五条悟理了理衣服,走上前:“奈奈怎么了?”
“很严重!快跟我来!”对方说着就急忙拉走了他。
五条悟不禁感到疑惑。
不应该啊,这两天都在给她治疗,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再有疼痛或吐血的症状了。
两人到达美树奈奈的房间,只见奈奈正用创可贴,将破了个小口的手指包住。
“我都说了这点小事不用麻烦五条先生。”美树奈奈看向小少爷。
五条悟撇了撇嘴。
明明二人外表毫无差别,为什么她总是能一眼识别。
“那怎么行,你现在身体还很虚弱,免疫力低,万一伤口感染了怎么办?”
悟:“……”
“行,奈奈也只差最后一次治疗了,本来打算明天再治,既然这样顺便一起吧。”
五条悟说着上前,接近了奈奈一些,再次展开反转术式。
身体器官已经完全恢复到了健康状态,癌细胞也已经修复完毕。
美树奈奈突然扶着额头,有短暂的晕眩。
“怎么了?”悟停止了治疗,问她。
“没事,应该是生病的缘故吧。”奈奈晃了晃脑袋,晕眩又渐渐减轻。
五条悟唇角微扬:“你的身体已经完全恢复了,接下来好好调养就行。”
“真的很谢谢您。”美树奈奈说着,突然间困意来袭。
“既然她已经没事,我们明天就会离开,以后就看你们自己的了。”
“好。麻烦你们了。”五条悟送走了他,回到奈奈身边,半蹲下。
“奈奈,恭喜你已经痊愈。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吗?如果不嫌弃,如果你还能接受我,继续住在这里吧。当然,如果想走的话……以后有什么我能帮到的地方,尽管说。”
“我想让你留下来。”
他在等她的回答,却始终没有声音。
女人靠在床边,睡着了。
他露出了淡淡的笑,扶着她的身子,将人轻轻放到床上,盖好被子。
“晚安。”
——
五条悟回去的时候,发现三人背靠在一起,睡成了一片。
灰原的草莓糖似乎是少爷的安眠药,吃完的三人都睡得很沉。
他从衣柜里翻出两条毯子,给小娅和小灰原盖好,随后坐到了他们中间,戴好眼罩,一起背靠着睡。
睡意朦胧中,自己手刃杰的场景忽然浮现在眼前。
他猛然惊醒,看向侧身。
四人已经睡得横七竖八,夏油杰的腿压在了他的胸口上。
自己的眼罩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了灰原的脸上。
一抹弧度爬上了白发青年的嘴角。
傻缺。
臭脚拿开,怪不得做噩梦。
……
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了脸上,半分温热。
女孩蹙了蹙眉,即将要从睡梦中醒来。
“奈奈?”
“奈奈?”
“奈奈!”
五条悟焦急的声音传来,芙瑞西娅彻底清醒了过来,揉了揉眼睛。
“什么情况?”
五条悟打了个哈欠:“大清早的喊什么喊,闹跳楼了?”
“谁跳楼了?”夏油杰低头看了眼自己被扯破的衣服,只觉得冷得慌。
灰原雄仍旧睡得很香,似乎眉吵到他。
“你们有看见奈奈吗?”
芙瑞西娅睁着惺忪的睡眼:“没有啊,她不是跟你睡一个房间吗?”
“她不见了,我做好早饭回去就发现她不见了,包也不在家,手机打不通。”五条悟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我昨天问她能不能留下来,她没有回答。她是不是已经走了?好歹跟我道个别啊。”
“啊?”芙瑞西娅挠了挠鸡窝头。
什么情况,她没安排过这样的剧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