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呀。你对他什么想法。”
“没什么想法。”
“狗屁。我就看不得你这个样子。你别自己找苦吃。”
“我怎么自己找苦吃了?”
“你爱他,他爱你。还在这儿推来推去的,不是自讨苦吃是什么。”
崔瑜说不过她,拿叉子在沙拉里捣乱。“反正你快给我介绍个心理医生,快点的。”
肖禾这才想起来,“你什么症状啊?你跟我说下呢。我也好给你推荐。”
“做梦。”
肖禾笑了,“你真是口是心非。你先去医院挂个号看看呢,找个神经科或者睡眠医学的看下。”总之常做梦不是好事,至少对睡眠不利。
“还有睡眠医学这种科室?”崔瑜被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这妥妥地正中靶心。
肖禾的父母都是医生,从小对这些医院相关的事情耳濡目染。虽然从高中就立志要逃脱自家的医学世家buff,但从不矫情,该用就用。当即就发了一个信息给家里的长辈,让他给崔瑜科普科普。
肖禾拿着崔瑜的卡去结账,两人都喝多了,开不了车,肖禾说她来找代驾。
崔瑜坐在靠窗的椅子上,远远观望着肖禾和那个服务生眉来眼去。也好,谁都比陈晨好。
窗边走来一个熟悉的人影。崔瑜心想。完了,这下出现幻觉了,还要挂一个精神科。
那人却并未走过,隔着窗户停在了崔瑜的面前。新年的装饰还未完全卸下,崔瑜隔着一条龙飞凤舞的蛇看向谢瑾。
肖禾扶着崔瑜到了车前,先把崔瑜送上副驾驶,再自行上了后座。
崔瑜虽然喝多,但保持清醒也不难。整个人埋在肖禾的大牌围巾里,黏糊糊地问:“肖禾你怎么拿到他号码的?”该回答的人只是笑。
崔瑜已经没力气追问了。温暖又安全的环境,她睡着了。
*
崔瑜醒的时候,肖禾早就不见了,她对谢瑾倒是很放心。
此男正在驾驶座上聚精会神看代码。崔瑜转醒后盯着他看了几分钟都没察觉。她想起了很多,一起解题的时候,一起竞赛培训的时候,一起补课的时候,一起考试的时候。崔瑜从来都不是在谢瑾帮助她的某一分某一秒突然心动的。他只要全神贯注地做着眼前的事,崔瑜看到一次就会心动一次。
如此专注,近乎虔诚。如果说有人慕强,那么崔瑜则是慕“诚”。
她是个三心二意的人,恨不得心里同时装下七八件事,同时开工。她只有一次全心投入无可挽回,然后像秋叶飘,安静地落败。
想到这里,她不想再看谢瑾了,把头扭过去。拧到了脖子,她还是发出了“嘶”的声音。
谢瑾打开车内的灯,关了电脑。“你醒了?把衣服穿好再走吧。地下车库也挺冷的。”
崔瑜又把头扭回舒服的角度,简单抻抻肩膀就要下车。
她不开口问,谢瑾反而急了,“你不问问我吗?”
“问什么?”
“肖禾是怎么找到的我?”
崔瑜没有预想中的沉默。刚刚苏醒的几秒,她脑内电光石火的瞬间就想明白了。“不用问吧。肖禾知道你的名字,只用把当年的路再走一遍,找到你的联系方式岂不是很简单。”
谢瑾拉住她的手,不让她下车,“崔瑜,别这么轻易地放过我。”
“啊?”崔瑜不理解他是什么意思。他接着说:“恨我也好,骂我也好,就算同样不告而别一次也好。别原谅我。”
全力以赴之后发现角斗场上没有观众没有对手的感受她反复咀嚼了数十年,怎么会愿意让谢瑾也尝试一次。
谢瑾所有的体会都不过是来自肖禾的描述,再精准的写手也无法描摹当时的境况。仅仅是这样,谢瑾就已经难受地发狂。他说不要原谅我,却又比谁都希望崔瑜能放下心结。
她心软,也太偏爱17岁的自己。
趁着酒意,她凑上去,送17岁的自己一个礼物。是她的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