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得谢瑾开口,“没什么。我现在是她雇佣的司机。”
邵静还想再问,蓝牙显示张舜来电。
*
在谢瑾的刻意安排之下,四人同时坐在了餐厅里。
邵静只说自己是回国办事,多的话也不说,从头到尾只贯彻着一句话,“喝!”
正中张舜下怀。
饭没吃几口,崔瑜就在一轮又一轮的劝酒下喝醉了。“张舜,我喝,你真不能再喝了。”她苦口相劝。
“你让他喝点。”谢瑾说。
“就是,你管谢瑾就算了,你什么时候管得了我?”张舜开口。
崔瑜也是醉了,一把搂过正在喝着闷酒的邵静,“你说!”
“我不说。”邵静随口一说,抬眼看了看对面的两个酒猴子,“谢瑾又不是我老公。如果当初”她话还没说完,就被张舜又塞了一杯酒。
谢瑾的酒醒了大半。
他用眼神在询问,两个酒鬼。
谁也不回应他。
他和崔瑜换了位置,专心攻克邵静。
崔瑜坐到了张舜旁边,对面是循循善诱的谢瑾和邵静。
“不后悔?”
张舜灌酒的手停了一瞬,而后勾起嘴角:“这句话应该我问你吧。”
崔瑜喝醉了依旧嘴硬不改,只顾着喝酒不回问题。张舜却不依不饶地追了上来,苦口婆心:“珍惜。妹,要珍惜。”
张舜和她的交集不多。高三以前,他是谢瑾最好的哥们,也是少有的那一批没有任何芥蒂接受她们俩的人。高三之后,张舜是她的同桌,但是他早就靠着信息竞赛拿了对口大学减分录取,对高三的复习也不甚上心,上课除了睡觉就是默默做自己的理综题目。两人的交流并不多。崔瑜也从不问他是否有谢瑾的消息。
原因很简单,如果谢瑾还在,她们不会是这么脆弱的同桌情。如果谢瑾和他还有联系,他定是会第一时间告知崔瑜的人。
张舜几乎没叫过她“妹”,尽管他的年纪比所有人都要大一岁。他中考那年就因为打篮球右手骨折,意外推迟一年。高三的时候,再次受伤。据他妈妈说,非常幸运,是腿受伤,还能参加高考。
仅有一次崔瑜还能记得他叫“妹”的时刻,是高一的通用技术课。那时刚开学没一个月,班里要分组做传感器。谢净被老师直接拉过去作助教,崔瑜站在最后一排实验台,对着眼前花花绿绿的电线,维持着最后一丝冷静的微笑。那是她高三最常见的表情。
她的物理学得很好,但是和做传感器,没关系。
没有老师指导,没有文字教程,没有高年级辅助,没有任何人。
张舜站在人群中心,“妹,来吧。就等你了。”他也是这么苦口婆心喊得。
崔瑜很久没在清醒状态下想到过去,虽然此刻酒气冲天,也算不得什么清醒。张舜的话像是一个小火烛,照亮她冰天雪地里的洞穴,让她看清周遭的寒气森森。
冷气逼的她清醒了些,“哥,我挺珍惜的。”
张舜不屑:“你珍惜你还不快快跟谢净开始幸福生活。”喝醉了,他习惯地喊出他原先的名字。崔瑜的心里更是一紧。
“孤家寡人不好玩。你看我,不好玩。”
张舜大学之后也谈过几段恋爱,但总是觉得哪里怪怪的。往往情到浓时,他选择分手。他对外宣称“感觉不对”。一传十,十传百,他虽然是高薪行业,人也并非歪瓜裂枣,这么多年,恋爱倒是越来越少。
崔瑜在老乡会的时候,遥遥见过他几次。他每次都是在饭局的中心,崔瑜总是坐在角落里闷头吃菜。把酒言欢,逍遥自在。不像刚刚,眉眼间落寞。
她没说话,把邵静从对面搬了过来。这人已经被谢瑾问倒了,半趴在桌子上。崔瑜没费什么力,就完成了迁徙。
这样也许有些不道德,仅剩的十分之一的清醒脑袋提醒着她。
谁管呢?我醉了。
谢瑾靠在椅背上,眼神清明,一点看不出醉酒的样子。崔瑜没见过他喝酒,试探着问:“喝醉了没?没喝醉找个代驾。”
谢瑾果然听话地掏出手机打了电话。
崔瑜判定他喝醉了。清醒的时候没这么听话,没这么清明,总是压着千斤万斤的重担在同她沟通。但什么也不肯说。
邵静说:“喝!”
*
齐楠来的时候,只能看见四个酒鬼围着路边大树拥抱在一起,像是形态各异的一朵花。他费劲九牛二虎之力把两拨人抬上车。张舜抱着邵静,谢瑾搂着崔瑜。
他一拖就是两百多斤的两人集合体。
好在邵静主动跟张舜分开,张舜才能独占副驾驶。
“我准备开车了哦。”这已经是他说的第四遍,但是没人跟他说目的地,四个人咿咿呀呀不知道在说什么。他耐心把车窗打开,准备按照性别把人分在崔瑜和谢瑾家里。
如果分不开,那就全关在谢瑾客厅里。他做了两套方案。
哪一套都没施行。
因为张舜又胃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