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嘉之前当垃圾一般丢给裴长玉的法宝,其实是难得的地级法器,懂行人一看就知道是大师出品,从那法器流畅的外观到讲究的做工,都暗戳戳地在细节上展露着送礼人的细心与情愫。
名贵的木料透着清香,可以温养神蕴,扇面的镂空精巧细致,寸寸都是巧思。
可惜,裴长玉不懂炼器,他看不出来。
不仅看不出来,他还颇为心虚地借花送佛,将这柄檀扇形法器送给了叶扶年。
裴长玉以前并不犯这种昏招,送给他人的礼物都是提前小半月就准备好的,只可惜这次天时地利都让他碰上了。
又看着叶扶年吃了碗不值钱的长寿面,就放过了自己,裴长玉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这会的良心隐隐约约地抽痛起来,而良心蒙蔽了他的理智,一时冲动之下,裴长玉掏出了那柄扇子。
“师兄,这是我,我......”
向来能说会道的裴长玉突然卡壳了,约莫是冥冥之中的心虚抑制了他素来的厚脸皮,支支吾吾了半天都没能说出口。
叶扶年却接过那柄檀扇,幽深的眸底亮起些许微光,他望向裴长玉,脸上有几分惊喜。
原来师弟没忘了自己的生辰,也许只是他最近太忙了。
叶扶年瞬间就帮裴长玉找好了理由。
“贺礼?”他把玩那柄檀扇,如此笃定,却又带一丝求证向裴长玉问到。
裴长玉被叶扶年带着些小心翼翼,却又失而复得般的表情击沉内心,勾起一个略显勉强的笑容:“没错。”
这两个字他说的极艰难,一时间裴长玉觉得自己就像个负心汉一样。
去去去,什么负心汉!裴长玉慌忙扫去脑海中的想法,他可不敢对叶师兄有什么想法。
那般清风明月的人,不是他这种人物可以肖想的,哪怕只是脑海中的一个玩笑。
叶扶年缓缓摊开扇面,扇面雕画着稠艳的山茶纹样,秀美娟丽,栩栩如生。而约莫在偏边缘的地方,镌刻着一句:两心不疑。
叶扶年的脑海陡然空白。
简短四字,却似乎包含了万众旖旎暧昧,说不尽的缠绵相思。像那正燃烧的红蜡,一颗颗饱满而滚烫的烛泪滴落内心,在他心里留下一道不可言说的残痕。
这不是师兄弟间,朋友之间该说的话,这似乎是......两个互有心意,接近爱侣关系时会说的话。
而这是.....师弟送给他的礼物?
裴长玉看着叶扶年在看到扇面时,表情失神,心里还一咯噔:他还没仔细看过这檀扇的扇面呢,莫非是谢嘉在上面雕画了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本想偷偷摸摸凑过去看一眼,没想到下一秒叶扶年就满脸通红的合了扇子。
那神情微红带怯,竟有种好似忸怩女儿家的神态在,却无损叶扶年的清俊,反而有种平时见不到的反差之感。
裴长玉觉得叶扶年的眼神很怪,糅杂了探究,羞怯,不自然和复杂。
那上面是什么,能让这位修清净道,平日温润端方的师兄都红了脸。
“莫要和我开玩笑。”叶扶年淡淡地说,却莫名听出一种羞嗔来,可能是与他炯炯有神的目光和绯色的耳垂有关。
裴长玉却看不到一点美色,只是心中惶惶不安:如此反应.....谢嘉是在扇面上雕画了一副春宫不成?
他猜不着扇面为何,又想不出理由,只能试探着回复:“师兄不喜欢?”
说完裴长玉就恨不得给自己两耳光,若谢嘉雕画的真是春宫,那他此话一出,在师兄这的形象算是玩完了!
没曾想听见那道温润的声音回答:“喜欢。”
叶扶年定定地看着他,似乎要将人看穿一般,看得裴长玉俊脸一红,眼神不自然的挪向远处。
“那师弟喜不喜欢?”
还有他的事吗?裴长玉脑袋发懵,不解其意,于是随口应答:“喜欢啊。”
然后他看见叶扶年的眼神愈发古怪,甚至带着一丝....玩味?
叶扶年将扇子收了起来,慢慢走向裴长玉。而后者不知为何,下意识地随对方的迫近而退后。
直到腰顶到了桌角,退无可退,敬爱的师兄一手撑着桌子,上半身逐渐向自己压来。裴长玉才回神般想,师兄好像不是要找自己谈话的模样。
两个人越来越近了,隔着衣料都能感受到温暖的肌肤热度。
裴长玉有一种头皮发麻的感觉,于是在两人之间的氛围彻底变味之前,他像一尾灵活的鱼,搅浑那快要凝固的气氛,从似有似无的禁锢中钻出,脸上带着再正常不过的笑意:“师兄,我突然想起明天又得核算资源了,我还得去翻账册,实在抱歉,便先行告退?”
叶扶年的眼中闪过一丝失落,静静的不知道想了什么。半晌一挥手,无奈道:“去吧。”
裴长玉一身正气的走了出去,只是略显凌乱的步伐彰显了他不太平静的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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