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鹿太想找个人倾诉,这话开了头就止不住,“竞技比赛很残酷。从我第一次据起枪,经历的每一场比赛都面临淘汰。即使已经做得很好了,输了,就会被放弃。人下坠的速度是很快的,在真正粉身碎骨前,总想抓住些什么东西。即使看起来很蠢,很不值得,很不要脸,可飞蛾扑火之前,是朝着能给它温暖的光飞的。不管发生什么,我会咬牙坚持下去。”
林也很稀松平常地说:“我没这么想。努力是最不该被嘲笑的品质。你在某些方面很不错。比如,你很会帮人包扎。”他扬一扬自己木乃伊一样的拳头,“至少还有我,一年期的混蛋,但确实挺有钱的。”
林也的话在宋鹿耳尖上一烫,惹得她含糊“嗯”几下,低头,装作专注于包扎伤口。她系好一个蝴蝶结,身体再次顺着靠枕滑下去,把毯子拉过胸口,把手藏在毯子下,恨不得把头也埋进去,不再受他凉乎乎的目光。
林也转头看一眼窗外的月亮:“睡吧。”
宋鹿小心翼翼盯着林也地侧脸,“林先生,谢谢你照顾我。我依稀记得,你在车子里说,做林太太身家清白最重要。我瞒了你李浩宇这件事,对不起。如果你想知道,”她用毯子蒙住头,很轻很轻地说,“我没有男朋友,我还是个处女。”
顿了几秒钟,宋鹿强调:“你放心,我不会做让你觉得丢脸的事。”
房间里静悄悄,宋鹿怀疑自己说了不合时宜的话,然后,感觉膝盖上一沉,从缝隙里一看,林也给正给她膝盖上加一床被子。
林也轻咳两声,说:“夜深了,越来越凉。退烧后就要保暖。觉得不舒服就吩咐人给你泡温水澡。特别厉害的学医的人说的。别不好意思使唤人。叫我去吩咐也可以,我就在里边书房。”
林也拖着缓慢而沉重的脚步走进书房。
宋鹿的声音又飘来:“林先生,我觉得这毕竟是你的家、你的床,我不能要求你找别的房间睡觉,或者打地铺。我只睡右边一小块地方,你可以睡左边。”
林也坐于椅子,垂首于书案,合同书展开层层叠叠堆了一桌子,他看那上面的字一个个小得像飞蚊,在他眼前“嗡嗡嗡”乱飞乱晃。也许,他是应该睡一会儿,都出现幻听幻觉了。
宋鹿的声音又传来:“林先生,你还没回答我。你同意吗?”
呵,这个女人,就是怕他半夜爬床,往她身上一压,非要他应下一个君子协议。林也扫一眼时间,晚上十点半。他觉得太阳穴突突跳,喉咙也发干发痒,大概真要被陆飞那张乌鸦嘴咒到猝死了。
睡吧。
林也给陆飞发短信:你别进来。
陆飞秒回:明白。
这家伙明白什么了?明白个鬼!是因为她要睡,有男人进出不方便,不是他们要睡。有本质的区别!
林也盯着笔记本电脑屏幕上跳动的红绿数字,懒洋洋朝卧房回一声,“你先睡。” 过半分钟,他闲闲又说:“五分钟后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