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没从西边出,但隐隐有从南边出的症状。
整整一个月周晏深没出现,但献殷勤的事没少做。抛开每天雷打不动的鲜花,他时不时便会给陈池送早餐,送衣服,送珠宝,送零食以及送狗粮,每次送货到门,里面都会私夹一张卡片,上面写着:对不起。
陈池没为难送货员,接过东西后很有心情地在卡片上回了个“滚”字,而后将其丢出门外,懒得多看一眼。
而面对早餐、衣物这类东西,陈池的新家是两梯一户,家门口有一排鞋柜,周晏深每次都会把东西放到鞋柜上。陈池仍旧雷打不动用标签写下一个滚字贴上。
有时候心情好了,还会多费些笔墨,让周晏深拿着东西滚蛋,或者警告下班回来别让他看见那些东西还在。
只有极偶尔的几次,陈池会收下,那是因为周晏深送来的是“蛋挞”的玩具,没法丢,“蛋挞”喜欢,咬到便不松口。
而周晏深好像也发觉了这个规律,一周总要以“蛋挞喜欢”为借口往他门前放东西。
陈池溺爱“蛋挞”,想了想,有人花钱,他也乐得省钱。后来再看到有关狗的东西也就拿回了家——苦了谁都不能苦了“孩子”。
迁移回来的新公司落成,陈池正式步入正轨,每天三点一线——公司,回家,遛狗,偶尔会和好友团聚小酌,日子过得平淡又满足。
可就在他已经完全适应了当下规律的生活,大觉日子有所期待时,老天又开始捉弄他了。
这天下班早,陈池心血来潮带着“蛋挞”出了趟远门。他有点高看自己和狗,返程到一半就已累得不行,一路走走停停,乘坐电梯上楼那是气喘吁吁,出电梯门他不忘跟“蛋挞”说话:“是爸爸对不起你,爸发誓以后…绝不带你去那么远……”
道歉的话在看到自家门前站着的周晏深戛然而止。
两人之间还隔着两三米的距离,陈池像是自动开启系统识别,一下子冷了表情,整个人看起来直冒寒气。
不想靠近,不想开口,不想见面。陈池不爽地皱着眉毛,周晏深正好站在一盏灯下面,光影打在他的头发上,阴影遮盖了一半面容。
两人仅对视了一秒钟,是周晏深率先躲避,偏头的那一刻,借着光影陈池看见周晏深的嘴角和眼尾隐隐有些重影——像是被暴打后伤口要恢复如初前的痕迹。
温喆泞没告诉陈池那晚周晏深也在,也没说他把人揍了一顿的事。
撤回目光,陈池预备把对方当空气,这时“蛋挞”却打乱了他的计划,飞奔着跑向周晏深,一条尾巴别提摇得多欢。
不可否认,“蛋挞”能这么喜欢周晏深,分开的那两年一定有被他很好的照顾。陈池接受着现实,忽略心中升起的被背叛的不悦感,走到门前按指纹解锁。
刚打开门,这时候周晏深说话了,“我来给你送些狗粮和零食。”
莫名的,压下的厌烦和不爽犹如烈火燎原,猛地燃遍陈池躯体。
“既然见了,就把话说清楚。以后别再送那些东西来恶心我,‘蛋挞’用的东西我自己会买。”
说着便推开房门,顺带抬起脚对着“蛋挞”的屁股踹了一下,喊着它进家门。
“蛋挞”是条狗,它不知道两位主人已经决裂,它只知道它已经很久没有见到周晏深了。
陈池自是不舍得真踹,那一脚空有架势没有力度,对“蛋挞”来说就跟玩儿似的。
狗狗不会察言观色,看见门开,咬着周晏深的外套便要往家里走。
它这一行为得到了周晏深暗地里的表扬,但却惹得陈池炸毛。
几乎是瞬间,陈池立马关小门缝,手指着“蛋挞”,眼神威严冷酷,“松嘴。”
这是他第一次对狗狗凶,“蛋挞”从没接受过这样的教育,以为是在夸奖,不但没松口还疯狂摇着尾巴做回应。
想翻白眼的心飙升至顶,陈池可算明白了“溺爱”是一件多么错误的做法。
而被狗咬着衣摆的周晏深就站在那儿不做反抗,由着狗肆意妄为。这下倒是把陈池架起来了,想抬手打狗,心里多少有点不舍,可又不想跟周晏深多交谈。
“我放完就离开,可以吗。”
与其拉扯等一条狗懂事,还是速战速决好,陈池没犹豫拉开门进了家。
没想到周晏深会出尔反尔不要脸!狗拖着他进家后,他竟自作主张脱了鞋子,然后和狗玩闹着稳稳当当坐到了客厅的沙发上,一副不马上走的模样。
“东西已经放下了。”陈池站在客厅,与他保持着三米的距离提醒,“周先生可以走了。”
“小池,能给我一杯水吗?”
初听,陈池以为自己耳背听错了,下意识问了句“什么”,没想到周晏深恬不知耻又重复了一遍要水的请求。
陈池气笑了,讥讽着说:“我家有水,但你不配喝,麻烦你赶紧滚出去,别逼我报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