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雨天路有些堵,汇入车道后车辆就没怎么移动过,陈池吃着关东煮准备当哑巴。
咬萝卜的时候有点后悔上车,气氛怪怪的,余光总能扫见周晏深似乎偏着头在看自己。
向右挪了挪后背,确保任何角度都看不到人,陈池浅浅松了口气。吃的很慢了,再这么静下去手里的关东煮就要没了——不想说话,一准没好头。
车窗玻璃上的雨珠被尾灯的红和前灯的黄照得璀璨,旁边车道的车打着转向灯想加塞,能明显感觉到周晏深降低了车速让道。
他这一行为让陈池本就不舒展的眉头皱得更深,想扭头说些什么,最后又鳖了回去。
空间太寂静,车内太狭小,气氛太沉默,陈池盯着手里的关东煮有些食不下咽。
车彻底停下不走了,咬完最后一口萝卜,他咀嚼着又侧了侧身,完全背对周晏深假装看窗外风景。
两人坐的车被包围在中心,四周不时便会响起鸣笛催促的声音。
很烦,不知道有什么好催,路要是能走,谁愿意堵在原地不动。
忽然的陈池无声笑了一下,往事简直不堪回首。抬头看窗外车流,却不小心在雨痕严重的车玻璃上看到了周晏深的倒影,看到了周晏深抬起手臂想碰他,然后又缓慢僵硬地默默收回了手。
陈池说不来什么感觉,越是这种时候就越爱和曾经对比,可又有什么意义?不需要的东西在不需要的时间出现只会让人觉得多余,他收回目光戳着年糕福袋往嘴里送。
车辆动了,咽完最后一口福袋把袋子封口,耳边忽然传来一声喘息,什么东西戳到了耳朵和脸颊,陈池太紧绷也太敏感,思想又有点收不住,惊慌扭头,原来是“蛋挞”,下一刻,脸就被舔了一口。
陈池心有余悸松了口气,还没发出警告,“蛋挞”已经把头挤在两人的手臂中间,又用爪子胡乱扒拉着,尾巴摇晃,哈哧哈哧吐着气和在公司里简直两个模样。
严肃气氛就这么被一声声狗叫喊散,陈池把手中的袋子放到脚边准备腾手收拾狗时,周晏深笑着伸手,不但不制止还奖励似的摸了摸狗头,喊着“蛋挞”乖。
声音温柔,语调平缓,这样的语气对于“蛋挞”来说,只会让它更疯。
果然,“蛋挞”听完后开始疯狂往周晏深身上挤。道路已经完全通了,这个时候容不得一点分心。
陈池冷着脸,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掺着心闷不适拎起狗的前爪和后脖颈将其“安置”在了后座。
“蛋挞”玩心上头,不觉得自己先前的行为有何不妥,蹦跳着又想往前面冲,这次它换了目标,改朝陈池扑了过去。
陈池侧身用手臂挡了几下,一来一回间不小心把放在脚边的关东煮袋子踢翻了——汤水洒了出来。
“滚回去坐好!”
陈池火气一下子滚了上来,对着“蛋挞”一顿输出,脸色阴沉得能吓死狗。
“蛋挞”这次从声音的分呗里听出不对劲,尾巴也不摇了,耳朵耷拉着趴坐在后排不敢乱动,两只眼睛里多的是害怕。
“别生气,它什么也不懂,就是跟你闹着玩呢。”周晏深没有放过陈池的一举一动,小区已经到了,开进停车场停好,他解开安全带拿了盒纸巾想给陈池擦脸。
陈池接过,胡乱擦过脸后又抽了好几张垫在地垫上,一眨不眨地盯着汤水被纸吸透。
结束后他直起身,开口:“周晏深,你知不知道合格的前任就应该像死了一样。”
总是要想起,总会要想起,陈池很烦燥,喉咙干涩又火辣。
汤水洒出来的瞬间,他很自然地想起了一件事——曾经他和周晏深在这辆车里做过,就在副驾的位置,他背对着周晏深坐在他腿上,最后一刻泄到了脚垫上。
那时候周晏深没少羞辱他,说了很多难听的话……陈池很抗拒,不想去回忆细节,不想去深挖周晏深到底说了什么——反正不是好听的话。他只知道那一天他很伤心,最后躲在“蛋挞”的房间哭着睡着了。
如今,他却吼了“蛋挞”,不管因为什么都是不应该。就像周晏深说的,狗狗不知道自己的行为有错,它只是单纯以为那是玩闹。
“周晏深,是我的话说得不够清楚还是你理解能力有问题。”陈池靠着背椅没有下车的准备,“你知不知道你的出现对我生活造成了很大的困扰。”
“我们已经离婚两年多了,现在我更不在乎你有没有和谁领证……那都是你个人的事儿。”陈池很累觉得有必要把话讲明,把事情划分清楚,于是扭头看着周晏深字字清晰地说,“我最后再和你说一遍,你听清楚了,以前我有多爱你,现在就有多讨厌你,每次见到你都会让我想起你曾经羞辱我的那些可耻瞬间。”
“我不爱你了,不喜欢你了,我们已经结束了你懂么。”
“我懂……”周晏深不躲不避同样望着陈池,漆黑的眼眸裹着悔恨,他忍着剜心的疼痛,不敢逃避冷漠带厌的眼神,这是他欠陈池的,“我知道你现在不喜欢,不爱我,我知道我们离婚了,结束了——”